这次回来时,他背上多了一个硕大的包袱。
打开包袱,里面是两件十分厚重的皮毛大氅,一些吃食,还有一壶酒。
“等人也不必非要像苦行僧似的吧?”
陆逾白瞟了阿斯尔一眼,将一件大氅扔给他,自己则披上了剩下的一件。
山间夜露重,加上本就天寒地冻的,若是没有这件大氅,二人一夜下来,冻不死少说也要受个风寒。
阿斯尔将大氅围上,顷刻便觉得如置身围炉旁一般,严寒尽消。
陆逾白又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他。
“这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将就吧。”
阿斯尔看他一眼,接过了鸡腿,道:“这叫什么将就,我被人关在牙行的时候,两三天才给一顿饭吃,没有一顿不是馊坏了的。为了活命,那样的饭菜还不是一样要吃?你这种贵公子怕是都想不到还有那样的生活。”
尽管放下了对陆逾白的敌意,可他仍旧不能释怀安京这些皇族对西羌造成的伤害,因而对陆逾白说话总归没有那么客气。
陆逾白也不在意,嚼着口中的肉道:“你知道,我这一身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吗?”
“我小的时候,属于那种没爹疼没娘爱的,王府中几位得势的公子少爷就喜欢逮着我欺负,有一次我被他们骗出了城,丢在城外很远的荒山中。一连好几天,王府竟然没有人发现我不在,没有一个人出来找我。我饿了几天,除了吃些树上的野果外就再也找不到别的食物了。
为了不被饿死,我开始试着捕杀一些小动物来充饥,可我太弱,连一只野鸡都抓不到。后来实在是饿极了,我想出了一个拿自己当诱饵,捕杀野兽的想法。”
阿斯尔一惊。
不过几岁的孩子,竟然敢这样以身犯险孤注一掷?
“没办法,那时候天冷了树上没多少果子了,若是不这么做我很快就会饿死,一样会被那些动物吃掉。”
“于是那天夜里,我特意没有再爬到树上把自己藏起来,而是特意在用了两天时间挖出来的一个陷阱边上燃起了一堆火,我自己就站在火堆旁边,等着有动物来吃我。”
陆逾白的眼睛中似乎有一团火光在闪烁着,阿斯尔仿佛看到了火堆前面那个无助而倔强不甘的孩子。
“后来呢,有动物来吗?”
阿斯尔主动追问了起来。
“有,并且来的野兽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本以为至多会是一只狐狸或是一头狼,没想到来的确是一头野猪。”
野猪!
这东西听起来似乎杀伤力没有虎豹雄狮这些可怕,但事实上攻击性一点也不比它们弱。
别说一个孩子,就是一个成年男人见了他只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但又不得不说,我运气还不错,因为野猪也的确是最适合做食物的。”
阿斯尔惊住了。
哪怕是从小就勤学苦练身手不俗的他,在那个年纪也说不出那么狂妄的话。
陆逾白的确是有狂妄的资本的。
尽管那个时候他只是跟着王府的武师父练过一点点拳脚,尽管他甚至都没有见过野猪的可怕。
可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竟然真的就把那头野猪困在了他拼尽全力也才不过挖出半人深的“陷阱”中,那坑底,扎满了他设法削尖的树枝。
野猪被自身体重所累,跌在树枝上被扎伤,陆逾白竟然趁着这个时候,照着那头野猪两眼中间的上方狠狠敲击了一下。
那头原本还冲着他咆哮几乎马上就要冲出来的野猪,忽然就那么倒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