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生产队每年请杀猪匠都是找孙父。
谁让他是这附近唯一一个会杀猪的呢?
杀猪匠不收钱,只在杀完猪给一些猪血、一副猪耳朵或者猪尾巴当做报酬。
但孙父不行,猪耳朵他要、猪尾巴也要,后来要整个猪头。
杀一只给一个,杀两只给一双。
坐地起价,一年要得比一年多。
邱婆子跟阮红梅当然知道这人是个啥样的混不吝,说打女人就敢打女人。
头一个被他打的估计就是他娘跟他媳妇。
曾经自个儿还拿这当成炫耀的事到处说。
“邱东邱西你俩给我过来,你们又招惹孙屠户家的孩子了?”
两人梗着脖子,眼睛里憋着眼泪。
“我们就是揍他了!谁叫他说我们是捡来的,还说我爹、我爹他……”
哽咽得说不出来。
阮红梅问,“说你爹啥了?”
邱东跟邱西憋不住,哇的哭出来。
“说爹他三年不回来,是已经死了。”
邱婆子气道,“胡说八道,你们爹好好的,你们就是你爹的孩子,要不还能是谁的孩子?”
“孙屠户不是东西,他儿子也不是啥好玩意,当咱们婆媳俩好欺负的?拿家伙去!我看他要干啥!”
阮红梅应了声,本想拿锄头镰刀,但还是拿了两根棍子。
万一没拿稳见了红,就是大事,他们不能给邱兵惹麻烦。
他们也不信四邻八舍听了动静不出来帮忙。
刚拿好家伙,就听嘭的一声,门栓竟然被孙屠户给撞断了,一家三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别看孙母在家经常被孙屠户打,出来可剽悍了。
孙屠户冲着院子里的鸡窝一个眼神,孙母就举着砍刀钻进去。
邱婆子家里还剩下一只大的母鸡,两只小鸡。
小鸡比较小,滑不留手的不好抓,砍刀一扔,就砍掉了老母鸡的头。
她提着鸡爪子出来,没有头的地方朝下倒着,哗啦啦流了一地血。
邱婆子生气地问道,“你们这是想干嘛,孙屠户,你还有没有王法?”
孙屠户呵呵笑了,“我管你王法还是地法,打了我儿子,就是你们不对,我上门讨说法咋了?你们儿子仗着自己的爹当兵,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才叫没王法!”
孙母把死鸡扔在地上,屁股也往地上一坐,举着砍刀就在死鸡身上乱剁。
“老天爷啊,当兵的儿子不让老百姓活了!把我家儿子打得嘴歪眼斜,军属还拿棍子对着老百姓招呼,没法活了!要把我们全家逼死了!”
要是没看到他们在干什么,还真以为邱婆子家的孩子欺负人呢。
阮红梅:“闭上你的臭嘴!你们要打我们,还不许我们拿棍子保护自己了?老百姓就能往地上一坐、胡乱诬陷人吗?”
孙母才不理她,嘴里嗷嗷重复着那几句话,鸡的血肉流了满地,混着鸡毛骨头都被哆嗦了,成了肉泥。
砍刀哐哐跺在地面上,盖住阮红梅的声音。
孙屠户一家得意地瞅着他们。
不仅威胁,还要把人气死。
邱婆子的左邻右舍平时关系都还凑合,原本想出来帮忙,一听孙屠户的大嗓门,又犹豫了。
哐哐的剁刀的声音,那人杀起猪来不眨眼,可别一气之下,把他们捅了!
还是再听听动静!
半天不见有人来,邱婆子就猜到都把耳朵贴在墙根,听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