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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Case双线并轨的真相(19)(2 / 2)

之所以还能谈判,是因为一个不可或缺的场外因素。

为什么朗姆刻意要选择在摩天轮顶端见面?为什么闲聊前要大张旗鼓检查?为什么要屏蔽所有信号?

因为朗姆害怕的,其实根本就不是苏格兰本人。这场对谈绝不允许有第三人在场,是因为他们在提防另一个人,一个从不在场、却像幽灵般徘徊在组织每个人心上的存在!

——朗姆真正忌惮的是boss。

信息的重要性不如人命,可当信息随时会被捅给boss,它就成了个危险的不定时炸弹。所以,即使朗姆手握一个人的生死,也只能成为他邀人谈判的入场券。

听懂这些,原先谜语人一样的表述也渐渐有了解释。朗姆说这件事没发生过——这是在提议各退一步;朗姆说合作不是对抗——这是在寻求利益一致。

他想双方各自销毁彼此的把柄,并就此封口不谈,两次请求却都在对方这里碰了软钉子。

“……原来我这么说过?”唐沢裕语调微扬。

柯南确信,这又是一个难以接话的回复。

朗姆的话音都随之一哽,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才咬牙说:“他已经知道了。”

“……”

“只过了三小时——我没有汇报,也没让任何人走漏风声,然后他的车就来了。”朗姆又说,“三个小时。你甘心这样一直被监控着?”

这一句王炸效果斐然,只一出口,耳机里霎时间沉默下去。

哒-哒。

似乎有个人走了一步,钢铁震颤的声响无比鲜明地传到耳边,片刻后,朗姆的声音更近了点。

“……你难道不恨他吗?”

恨?

那一瞬间,柯南的脑中抛出了不下百种排列组合的可能性假设。

——为什么要恨?

***

“Boya。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波本那么……我?”

夕阳燃烧的寂静里,赤井秀一突然开口。

这是在三人推理出苏格兰的目的、乃至听完灰原哀留下的录音带以后发生的事。

听到他的话,柯南下意识看向降谷零,后者哼了一声,不反对,也就是默认的意思,柯南忙点头示意想听。

赤井秀一说:“因为其中还有个苏格兰——曾经的苏格兰。”

柯南那时才知道,苏格兰的代号换了不下三人。

第一个是老苏格兰威士忌;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他死于一次任务,赤井秀一和降谷零都对他没有什么印象。而第三位,现在活跃的这一个,他的真面目不久前才刚刚水落石出。

至于夹在两位苏格兰之间的第二位——

“当时他被组织认定为是卧底,为了保护家人与同伴而选择自杀……他以为杀他的人是我。”

他的登场循规蹈矩、泛善可陈,只是在老苏格兰威士忌去世后继承了他的代号;退场则轰轰烈烈,一场盛大的围杀,并由此牵扯出两人绵延数年的敌视与恨意。

赤井秀一并不说降谷零的名字,谁都知道对他有敌意的人究竟是谁。柯南花了一点时间反应了一下,下一秒终于彻底震惊:“原来——”

“至于第二位‘苏格兰’,”

降谷零打断柯南,“也是我的警校同期。他的名字是诸伏景光。”

一段腥风血雨的卧底真相,至此才揭开了通向往事的帷幕一角。

赤井秀一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录音带里的对话也提到了第二位苏格兰。

这段录音很短,甚至可以说,环境很平和。因为它是在警视厅录下的,录音机外放时,还能听到背景隐隐的广播声。

脚步由远而近,一个人走进办公室,带上门。

“我知道你救过苏格兰。”

沉默。

说话的是一个女声,语调柔和温婉。能听出她平日里就是个不争不抢的人,以至于难得摆出谈判的架势,脱口的声音在抖。

对面的那个人静默不语,她又说:“我实在没有地方去……只能过来找你。我想带走志保。她做的实在……实在是……”

她似乎说不下去了,声音在颤抖中慢慢哽咽。

可透露的信息,却足以让录音外的人确定她的身份:宫野明美!

“他发现了。志保不想继续,我是唯一能胁迫到她的人,所有人都在找我。我不能……我不能被抓到,我没有地方去,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帮帮忙……kara。”

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侧耳的桌椅摩擦声顿时响起!

她似乎以为这个昵称能套近乎,稍微拉近一点点心理距离,然而得到的效果却适得其反。

对面的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唐沢裕声线很冷:

“别叫我这个名字。”

*

柯南从这段录音里总结出两条信息。首先,这是宫野明美死亡前录下的,甚至与她的死亡相隔不远。

灰原哀口中,她姐姐死亡的大致时间在一年以前。那时的宫野明美一定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曾经向唐沢裕求助过,但是却被他拒绝了。

或者说,从结果的角度看,严格意义上不算拒绝。

“这是他给你留下的。六年前的一次特大案件,他钻了证人保护计划的漏洞,给你准备了一个身份。”

宫野明美连连鞠躬,对面的人却凉凉道:“拿好档案就滚。”

其次,则是唐沢裕在拒绝宫野明美时,说过的一段话。

“他救过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在看着我的时候缅怀他,又在需要我的时候让我成为他——”

“不觉得有点太强人所难吗?宫、野、女士。”

录音带里的对话信息量巨大,不是说这样的问句本身如何,而是问句之所以被提出的原因。

就像路上的一片枯叶。表面看只是落叶归根,可实际上,内里还有无比复杂的组成:叶茎、叶脉、叶肉,组织、细胞、细胞壁……海量细节构成了这片叶子,就像海量信息构成了这一句话。

但此时此刻,作为一段对话的记录载体,录音带里展现的信息量仍只是冰山一角。

背地里的一切,依然隐藏在海面之下。

唐沢裕帮了宫野明美——但又并没有帮,只是用他所否定的、“他”的存在,过去遗留下来的东西来借花献佛。

一年之前的六年前,换算到今天就是七年,七年之前的特大案件,柯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双子楼十亿日元勒索案。

况且,宫野明美最后还是死了。

在这之中又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提供帮助的那个人……从中作梗?

柯南本意不想恶意揣测,可现实的确容不得他不这么想。

唐沢裕说话的语调很奇怪,像是在极力压抑怒气,可他又为什么会极力抗拒、否认过去的自己,甚至对昵称都如此反应巨大?

已知他成为苏格兰的时间不明,那么,结合三位苏格兰的时间轮替,柯南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测。

他是在不早于五年前,也就是诸伏景光的死亡之后,才背弃过去的自我,正式成为组织的一员的。

至少在七年前,双子楼十亿日元绑架案发生的时候,他还能为宫野明美准备一个假身份。

……

可能的假设太多,柯南的猜测只是他自认为最接近真相的那一种。

事实上,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作为外人的柯南不得而知,他只是在听到“恨”字的一瞬间,陡然想起了那段录音,并下意识在两者之间建立了某种可能的关联性。

耳机中,朗姆的话还在继续。

刚才的对话中,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竖起一个靶子,把唐沢裕拉到自己的同一阵营。

而这个靶子,毫无疑问,就是他最为忌惮的组织boss。

所以朗姆先抛出了一个信息:“他已经知道了。”补全的话,就是“boss已经知道了松田阵平帮助叛逃的事”。

结果唐沢裕油盐不进。发现这点,他立刻转变了自己的谈判策略。

先前他的话术是,“即使你我间互相撞上,只要谁也不说,这件事就未必发生过。”背地里的含义是,我把人还你,你对我的事既往不咎,所有资料一并销毁。但在赎回松田阵平这件事上,唐沢裕表现出惊人的冷漠——或者是一种谈判策略,柯南不确定。

因此朗姆话锋一转,选择了直接告诉实情,相当于“你的人帮助叛逃被boss发现了,下一步,就是他怀疑你有异心。”

一路下来,朗姆的意图昭然若揭:

他不仅要销毁把柄,还要把有他把柄的人一起拖下水,和他一起去……对付boss!

他在威逼利诱唐沢裕,所以接下来才要打感情牌。你难道不恨他吗?他要勾动的,是对方隐藏最深的情感,情感上头的人最不理智。

柯南暗地里捏了把汗。

这副做派,简直像逼到绝境的老狐貍仰脸求和。他会因你放过他而一笔勾销吗?根本不会,只会把旧账记在心里,等到放松警惕的时候狠狠地反咬一口。

隔着漫长的距离,柯南甚至想提醒唐沢裕,随后才意识到立场对调,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甚至对他而言,唐沢裕与朗姆合作才是最有利的。

朗姆和……苏格兰的外貌特征,这些全都是已知信息,相对的,他们却对这位神龙不见收尾的组织boss一无所知。

所以,让这个临时的同盟扳倒组织boss上位,再由他们黄雀在后、一网打尽,才是斟酌利弊的最优选择。

柯南转过这些念头只在一瞬,现实的时间仍在流逝。闻言唐沢裕笑了一声,态度不附和也不反对,朗姆的精神顿时一振。

见他开始一二三地画大饼,唐沢裕就道:“说说吧。”

“想扳倒他,你能有什么计划?”

“首先是伏杀。”朗姆语速飞快,“参与的人要多,越多越好!最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

唐沢裕说:“你又不知道他的本体在哪。杀了一个又怎样?他不是还能复活。”

“他复活了,谁知道?”朗姆忽然隐秘地反问一句。

陡然领悟了他的意思,唐沢裕话音难得一顿。

遥远的风声刹那凄厉,堆叠的云层滚过雷响,要下雨了。

片刻后唐沢裕才道:“其他人可不是省油的灯。那些和你有相同心思的人呢,你怎么争?”

这场有商有量的篡位大戏中突然混进了一个杂音,那是自远而近的引擎轰鸣。

于息睁悝!

柯南原本以为是直升机,还举起望远镜朝摩天轮顶望了望,可是天际空空荡荡;随后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那声音并非来自耳机,而是就响在自己身旁!

柯南倏然回头,他还藏在灌木与围栏的阴影里,没有人看见他。来的是一辆黑车,它就从柯南的身后经过,到距离他不到两米的位置,停下了。

车门被拉开一条缝,却并没有人下来。

……柯南整个人几乎僵住,发现自己劫后余生,才在灌木后松了口气。随后他心脏又高高吊起——黑车的到来使他无暇他顾,现在为止,已经听漏了一段内容。

唐沢裕与朗姆已经聊到篡位后如何维稳的话题上,朗姆说:“我为什么要争?现在敢争的又有几个?代号成员一分为二,我一批,琴酒一批,能和我竞争的无非是他。”

这个时候,他的语气倒堪称诚恳。“你和他可是深仇雪恨,这样你都能策反琴酒,让他为你所用,你觉得我还要担心什么?”

什么?

策反……谁?

柯南宛如被当空劈中,过载的大脑瞬间宕机。不仅如此,唐沢裕从容地笑了一声。

“你说得对,既然这样,我似乎的确该与你合作。”

“——但是,”他又煞有其事地沉吟道,“朗姆先生,你列举的那些条件,我数了一下,发现自己全部符合。”

“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非得要一个合作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