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手一顿,随即又继续给易清铃擦脸,“至少,体温是正常的。”
年幼的封硝还是个孩子,就要承受母亲死去的残酷事实。难怪他性格变得孤僻又高冷。
说实话,封硝所做的一切,遇冬都能理解。正如她当初听到他用禁药就发了狂。后来她想,他用禁药是不是有用禁药的苦衷?
他欠她一个解释。她一直等着他给一个解释。
遇冬抬起头,狡黠地望着段凉,“你真不知道封硝去哪儿了?”
段凉摊摊手,“他要铁了心躲起来,我也没办法。”
“我一直觉得你挺有办法的。”她咬了咬嘴唇,“尤其是干坏事儿,一把好手。”
段凉觉得背心有点凉,“您抬举我了。”
“怎样,做我男朋友的感觉如何?”遇冬意味深长地笑笑,“要不要来个假戏真做?”
段凉就知道没好事,“高抬贵手,您是想让封先生把我脑袋砍下来吗?”
“这样他不就露面了吗?”
“可我没活路了。”段凉一脸凉意。
“关我什么事儿?”遇冬一副扑克脸,忒不真诚。倏的,她站起身,将毛巾扔进盆里,用湿漉漉的手一把将段凉的领带抓住。
段凉大惊,没想到这妞来真的。他赶紧退后,一路退到墙角,竟然甩不开遇冬。
咚的一声,背靠在墙上。
遇冬将他领带拉低,露出一丝邪恶又凉薄的笑来,“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抓牢封硝的。你告诉他,如果下雪前再不出现,我就用这招……跟别人玩。”
段凉不是没经历过事儿的男人,却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的遇冬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那眉目分明却略带迷茫的眼睛,像是在向男人求助,又像是在向男人表达自己的孤独。
薄而带粉的嘴唇,泛着少女般的光泽。半启半合,欲诉还休。
段凉刹那间失神。
遇冬却倏然放开,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又去给妈妈用热水擦手去了,“段凉,你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你?”
“……”没有啊,姑奶奶。段凉抹汗。
遇冬笑笑,“别觉得冤枉,你们以前欺负我,现在换我欺负你们,很公平。”她耸耸肩,“我找不着他,当然只能拿你出气,不然我会憋坏的。你说对吗?”
段凉呼出一口气,苦笑,“我要知道有今天,以前就悄悄少欺负你点。”
“那可不!”遇冬挑了挑眉,“你们往我身上泼的那些脏水……咦……”她忽然发现易清铃的手动了一下,“我妈动了,我妈动了。”
段凉真不忍心告诉她,光手动一动,不起什么作用。这样的动法,其实有好多次了。
遇冬却兴奋,“段凉,快叫医生来看看。”
段凉去了,把医生叫来检查一番。果然,得出的结论还是那样,没有恶化就是最好的结果。
那天晚上,遇冬并没跟段凉一起吃晚饭,而是一个人回了梧桐馆。
梧桐馆里已经没人,空置了许久。不需要用钥匙开门,是密码锁。
遇冬输入几个数字,那是以前用的密码。门,竟然开了。
她有种尘霜满面的感觉,仿佛是几十年前曾踏足过这里,和某个男人一起生活,留下过太多令人忘怀的时光。
熟悉拍亮灯,每一个开关在哪里,她依然记得。
里面的家具全都用布蒙着,灰蒙蒙一片。沙发,桌椅,包括摆饰,都是她住进来的时候买的。
她亲手布置的家,如今空无一人。
遇冬将布一层一层卷起,露出沙发的颜色。有些恍惚,像是看见封硝坐在沙发上,像是听见自己在问,“他们说我笑起来很好看,你觉得呢?”
“你看起来很好笑。”他说得那么正经。
水雾忽然蒙了遇冬的眼睛,鼻子酸酸的,心也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