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小冬一点都没被吓住,似乎忘了刚才还忌惮这男人的手段,抹把嘴,站起来转个圈,清了清嗓音,对着大海开始念诗。
那是一首英文诗,《飞鸟与鱼》。
theostdistantwaytheworld,isnotthewayfrobirthtotheend……她的英文发音非常标准,女中音磁性悦耳,如一把迷人的大提琴在海边弹奏。
他听得入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封硝灼热的爱恋卡在喉间,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却说不出口“我爱你”……
他痴迷地看着两眼发光的美丽女孩,舍不得眨眼,舍不得错过她的一颦一笑。
他在心里说,遇小冬,我爱你。
他在心里说,遇小冬,不要离开我。
他在心里说,遇小冬,我不想再回到黑暗的时光中去了。
那天黄昏,海鸟低低飞过映着落霞红日的海面。封硝的整个世界,只有遇冬和遇冬朗诵的英文诗篇……
彼时,于念念在家里砸东西,砸完东西就被送进了圣欧医院。
接诊的是韩医生,最近他已经成为于大小姐的主治医师。
从抢救室出来,于念念被送进病房。她有一个要求,除了医生,谁也不见。
于德培在病房外徘徊一阵,对着老婆一阵数落,“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脾气越来越大,还出了这种丑事!”
于太太不依,张牙舞爪吵起架来,“于德培,你什么意思!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把她惯成这样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就没惯过?再说,她得了这个病本来就够可怜的……她都多大的人了,总要有个男人……”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于德培伸手一巴掌打过去。
于太太岂是省油的灯,捂着脸就扑上来,长指甲抓在于德培脸上,划出一道指痕,“这会嫌丢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做的丑事还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袁琴跟你是啥关系……”
于德培惊得一把捂住老婆的嘴,低吼,“你瞎说什么?”
于太太的嘴被捂了,嘤嘤的说不出话来。
此刻,袁琴的嘴也被捂了。她是被毛巾塞住了嘴,发不出声。
金园的地窖阴暗潮湿,空气浑浊。袁琴的手脚也被绑得严实。她长时间没喝水,嘴皮干裂,眼神涣散。
封老爷子下令放假三天,诺大的金园只留了花匠老李和老李那聋哑老婆两个下人。
封永邦阴沉着脸将刊有于念念照片的杂志扔进垃圾桶里,沉默半晌才站起身,朝着地窖走去。
每一步,他都行得矫健。扔了拐杖,无人搀扶,照样走得虎虎生风。
甚至,他的内心充满着嗜血的渴望,想要折磨死袁琴这个贱人。
终于,他站在她的面前,高高在上,俯瞰着,冷冷的……
封永邦踏前一步,伸手扯出袁琴嘴里的毛巾。
袁琴的嘴麻了,说话不清不楚,眼里流出泪水,可怜巴巴,再无一丝趾高气扬的气焰,“老爷,求你相信我……是你儿子冤枉我,你儿子冤枉我啊……我真的跟于德培不熟,我也不知道封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不,我知道,我想起来了……他是恨我揭露了真相,遇小姐根本就没怀孕的真相……”
不远处,有一张沾满灰尘的单人沙发,皮质还好,只是有些旧了。封永邦走过去,坐下,隐在黑暗之中。
他没有一丝苍老之色,甚至声音都带着一种劲道,“我一直不明白,于德培那老家伙怎么会对封毅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回想前后的整个过程,一直在找自己的疏漏之处……原来,我最大的疏漏,竟是你。”
“不!老爷……你听我说,你不能误会我。你不能信儿子不信我……他几句话一说,你就信了……”
“你的意思是,我老糊涂了?”是那样阴森的问话,黑暗中隐藏着狼一样凶狠的眼睛。
袁琴不由得全身打个冷颤,嘤嘤哭得小声。听到封永邦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说,你跟于德培在一起多久了?是先跟他,还是先跟我?这些年,我待你不算薄了。你明里暗里刮去的钱财,我心里有数,也没揭穿你。但没想到,你跟洪映霞一样是个贱人。”
袁琴的脸在惨白和铁青中自如转换,“老爷,我现在说什么,你都是不信我的了……那又何必问我……你大可像杀洪映霞母子一样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好主意!”封永邦丝毫不动怒,缓缓站起身,顺手拿起墙角的铁锹一步一步走过来,眸色阴冷,“贱人!我成全你!”
袁琴大惊,再不敢使激将法,骤然扑在他的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角,哭得鼻涕口水乱飞,“老爷,老爷……求你饶命……老爷饶命……看在我跟了你五年的分上……嘤嘤嘤……老爷,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