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紧紧闭了眼睛,把头歪向一侧,恨不得卡进车缝里再也不出来。
一只大手伸出,把她捞了去。
她的脑袋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前,眼冒金星。下一秒,一张大大的干毛巾扔在她脑袋上挂着,遮挡了所有视线。
她的鼻息里,全是他清冽干净且带了淡淡消毒水的味道,特别好闻。那张毛巾的气味,也似乎无时无刻不骄傲地张显着自己的主人是谁。
遇冬用毛巾擦着脸上头上的水,最后悄悄露出两只眼睛偷瞄。
骤然四目相对。
那张脸依然冷酷,却是隐在黑暗中的眼睛泄露了突如其来的意乱情迷。
她也一样,心跳陡然跳漏好几拍,然后心脏狂跳,差点就要从喉中蹦出来。
从未有过的体验和经历,他是,她也如此。
他渐渐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与她芳香且湿润的味道交织在狭窄的空间。
一触即发,一点就燃。两团火,两把柴,就要熊熊烧起来。
似乎他已经抬起手来,揽住了她柔软的腰;似乎她也已经软成了一团泥,倒在他怀里……可是下一秒,两人几乎像被火烫到,同时撤退,恢复一贯的对立。
触手成冰,横眉冷对。
不仅他的脸是冷酷不羁的表情,连她都带着一种高傲的桀骜不驯。
封硝恼怒极了,怒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女人产生微妙的情绪;遇冬也恼怒透了,觉得自己忒没出息。
这个男人欺负她,威胁她,还把她当女仆,践踏她的尊严……结果,她竟然三番五次对他花痴个够。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没出息成这个样子?
倏的有些理解,吴明俊面对一个美女是如何滑出轨道。
也许就是这么偶然的碰撞,这样火花四起,这样微妙的气息……原来,这是人的弱点而已。
遇冬再不看封硝一眼,封硝也不再看遇冬一眼。
中间是那条毛巾,仿佛隔出一个仇深似海,隔出一个海角天涯。
在雷雨中,宾利车停在别墅门口,红色宝马也从后追了过来。
封硝猛地打开车门,率先奔下车冲进大门,一步都不停留。
遇冬望着那高大英挺的背影,听到段凉说,“遇小姐,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伞。”
“不用了,谢谢。”她说着也下车,消失在风雨中。
随后进来的,是本来已经离去的于念念。去而复返,她找到了很好的理由,雷太响,雨太大,吓得她心脏好痛……
封硝默认她留下,并和她一起用晚餐。
遇冬梳洗整洁,换好衣服出来,听见老管家正笑着说,“我还纳闷呢,我家少爷吩咐做了那么多有营养的菜,于小姐居然走了。”
于念念眉目含情地瞥一眼封硝,才端庄地微微点头,“谢谢黎伯。”
黎伯含笑退下了。
于念念却有些纳闷,这男人真闷骚,明明就想人家留下来吃饭,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居然不留人家……幸好她去而复返,才能窥探他的真心。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恍然大悟,这些菜应该是做给那个叫遇冬的女人吃的吧。
心里冒出酸溜溜的情绪,但很快就整理得不露痕迹。她看着封硝没有表情的脸,刹那间想通了。
比如要杀一头猪过年,是不是应该把它喂肥点再杀?同一个道理,如果这个女人是封硝找来给她换心脏的人,当然应该把她身体养好才开刀。
这么一想,于念念心情大好,飘飘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俨然这个家的女主人,“哎,遇冬……你过来。”
封硝本来正埋头吃饭想事情,听到于念念叫遇冬,立时拧了眉头。
遇冬被点名,自尊心又在作怪了,磨蹭着半天才走过来。她还是不能很好适应这份工作,甚至觉得替封先生做点什么事儿能接受,但叫她侍候别人,是万万做不到。
她打定主意,这女人要是敢侮辱她,故意在封硝面前践踏她的尊严,她就立刻理所当然辞职。反正舅舅出来了,他爱咋咋滴吧。
但人家何止没有为难她那点小自尊心,还特别和颜悦色,特别平易近人,“遇冬,咱俩差不多大,我一见你就特别亲切,想和你做朋友。刚才我看见你淋雨了,你来吃点雪豆肘子去去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