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席萱像是经历了一场炙烤,虚脱地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还是同样的结果,那就是等。
而不可更改的事实就是:范雨玲失明了。
她以后都不会再看见光线了。
席萱忍不住哽咽起来。
她的心中除了难过还有深深的自责。
高仲寅默无声息,陪她坐着。
一干医生也是尴尬,都站在旁边看着。
情况已经这样,安慰的话,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病情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所以,不敢说过早的话。
只有等待,也唯有等待。
最好的结果就是,病情不会扩散,那么命会保住,而眼睛没有恢复光明的可能。
席萱哭了一会儿,忽然扯住了高仲寅的袖子,眼泪哗哗往下掉:“为什么都没有办法?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明明可以动手术的,可以装眼角膜啊,装晶体啊。我在新闻上都看到好多报道了。”
“如果眼睛看不见了,我妈她会崩溃的。”席萱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得伤心,甚至是有些歇斯底里。
围观的医生更加尴尬了。
高仲寅挥挥手,示意他们先避让一下。
这些人,这才松口气赶紧跑了。
高仲寅用那只好手搂着席萱,走到一个小房间里坐下。
席萱不哭出声来,埋头伏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很压抑。
高仲寅叹一口气:“小萱,你别这样。”
席萱猛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你说,是不是我害的?”
高仲寅再度皱眉:“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席萱沉缓地说,“我的孩子刚出生就现在我妈妈她也这样甚至是你,不过跟我走得近一点,也出了车祸。”
“我现在真的怀疑,我是不是一个不祥的女人。”
高仲寅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有些生气地说:“不许胡思乱想!”
席萱仰头,泪眼婆娑:“真的。我发现我身边的人,或者跟我接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运”
“好了。”高仲寅愈加不悦,“这样的你,一点也不可爱。”
“高仲寅,我好怕。”
高仲寅再度揽住她:“不要怕。要等,我陪着你一起等。”
“医生说,会有二十天的潜伏期,你哪里有时间”
“什么事都没有你的事情大。”高仲寅说完,空出手,找了电话拨出去,“谭成,到车里等我,我要先开个视频会议。”
“相信我,等我开完会,把工作交待清楚,就上来陪你。”
席萱摇摇头:“不用”
高仲寅神色有些冷:“难道你要曾黎那个贱人来陪你?”
“不是”
“那不就行了。”高仲寅说,“我先找人来陪你一下,等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了。”高仲寅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记住,一切都有我。”
等到高仲寅都走了,席萱的额头还残存着他温热的气息。
手心里的汗渐渐也暖了起来,她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扯动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也许,她是该给自己给高仲寅一点信心,当然,也要给母亲范雨玲一点信心。
他们都会挺过去的。
席萱没有等高仲寅派来的那个人,她是成年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
到了病房外面,谭成他们都离开了。
只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外面。
见到她来,那个人跟她打招呼,说自己是高仲寅派来帮忙的。
现在,范雨玲尚在昏迷,必然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席萱朝着他感激地笑笑,然后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刚坐稳,手机响了。
眼熟的号码。
席萱怔怔地看着,却还是接了起来。
果然,又是曾黎。
“你在哪里?”劈头劈脸,曾黎就这么问,“具体地址。”
席萱反感:“有事吗?”
“岳母病危,我这个做女婿的也该过来尽尽孝道。”曾黎冷冷地说。
席萱隐忍着,冷然拒绝:“不需要。”
“因为高仲寅在那边?不方便?”曾黎冷笑了一声,忽然变得阴阳怪气了,“怕我来坏了你们的好事吧?”
“你还可以再无耻点吗?”席萱捏着手机的手,阵阵发紧,“曾黎,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就不要在这种情况下惹我。”
“呵呵好”曾黎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跟曾黎打完电话,就跟打了场仗一样,那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