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而就在此刻思考许年之诗的静默之中,塔格玛苏荒原上阵法之外的天地元气忽变,众人的目光也随即便被吸引了过去。
深邃如墨的夜空忽而变得昏沉,然后是浑黄,之后便是灰白、鱼肚白直至双月当空的白色
适才还是极度的寒冷,外侧的阵法石上的霜痕仍在,但那霜花骤然便是升腾消失了,双月之下的塔格玛苏荒原上卷起了一股股热浪,那热浪让阵法之内的少年们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直到百里讲郎口中默诵了几个字符阵法石上流光一闪后,那来自于天地之间的伟力与威压才渐渐退去。
只不过天地伟力的退去仅是此小小营地空间内,在阵法之外的广袤荒原上,一股股黄烟般的旋风拔地而起,数道纠缠的火焰伴着这风也狂乱而舞。
昏沉的黄色,狂乱的红色,那是席卷着黄沙的火龙卷
凄厉的呼啸风声中有着那诡异的号叫,整个荒原一片混乱,若是没有阵法的守护或者而立境修为的真灵护体,是绝难度过这塔格玛苏焰风之夜的。
学子们此刻已经忘却了吟诗作对,只因为眼前的景象是难以用言语所描述,似乎再瑰丽的文字也无法描述这天地间的雄奇。
狂风与烈焰在夜晚肆虐着,有好几次那高达数十丈的焰风龙卷都是冲着营地而来,但是在百里策讲郎巧妙的阵法调整之下,那龙卷皆是被借势挪移而走。
就在众人适应了眼前的狂乱之后,蓦地
那呼啸与号角声戛然而止
狂怒的焰风骤然消散,数十丈高的黄沙瞬间失去了力量,就这样急速的落下,无数新的沙丘悄然无声中出现,无数曾经的沙坡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澄澈、澄澈
此刻眼前的一切只能用澄澈来形容,而适才的狂乱与昏沉仿佛是噩梦一般。
深邃的夜空澄澈的有些瓦蓝,由于月光与云影的奇妙作用,这个广阔无垠的大沙漠,竟似是幻化一片碧蓝明净的大海
造物者的童心似乎在此刻显现,忽而暴躁、忽而又是沉静。
塔格玛苏荒原的第三项奇异之景。
清晨、旭日东升,武威城中。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唔,您是远道而来吧,这马儿疲累成这样,要不在店里休息几日再走,别的咱不说,咱大风客栈的客房可是顶尖的干净舒适”
车轮辘辘声中,一辆马车停在大风客栈门外,车上没有车夫,车厢中也没有人下车,这个情况对于在大风客栈迎来送往二十多年的店伙计李三而言并不出奇,在武威城中什么怪异的人他没有见过这次只是没人驾车,上次他可是见过一只猴子充当车夫的稀奇事呢。
说起来,以李三在大风客栈中资深店伙计的地位,又兼着是武威地面上本乡本土长大的,在大风客栈中除了老板掌柜之外就是他的威信最高了,尤其是在老板总是不在武威城的情况下。
本来以他的身份是用不着在外迎客的,这都是些新手伙计的活计,不过最近武威城中莫名来了许多外地人,大风客栈生意火爆之下人手有些捉襟见肘,当然最关键的是在前几天遇到了个买酒的大方豪客,仅仅那打赏的银子就顶上了其在客栈忙活半年所得,也因此他又对这堂前堂后的迎来送往之事来了兴趣,毕竟油水很足,万一再碰上个豪客,这一年的工钱就提前到手了。
“只用饭,不住店,去准备十天便于携带的酒水和食物,要最好的,这马和车去找个车马行折算成银钱,这些都折算在里面。”
银铃般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然后车帘微动之中,一位头戴白纱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红衣少女从车上轻盈落下。
斗笠遮面,手持长剑,周身散发着莫名的气息这在店伙计李三的眼中是标准的女修行者装扮,而这样的女修行者往往是最为大方的。
“女侠,您请好嘞,小的这就给您办的妥妥的,这说这西北地上论熟悉程度我李三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莫说是车马行,就是那北边的沙荒地,我也是跟着进去过小的一定给您找最好的车马行,算的最好的价钱”
李三心下一喜,招呼的更加热络了,口中真不真假不假的话随口就出,而他言语中提及的沙荒地就是指的塔格玛苏荒原。
“哦你很熟悉这西北地北边也去过”
带着斗笠的红衣女子闻言脚步一停问道。
“那是自然您里面请,您是不是有事要问小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伙计李三边走边继续着他的热络的招呼,“老刘,把这位女侠的马车先带到后院。”
站在大风客栈门口处的红衣少女微微侧身看着那招呼安排的店伙计心下若有所思。
第四百零六章大风客栈中最后的三坛酒
大漠辽阔,经过夜晚那持续近一个时辰的狂乱风沙异像,当第二天的曙光洒落在塔格玛苏荒原上时,此处的地貌已然是面目全非,这片凸起于地面的沙丘,与蓝天、朝阳融为一体,看上去烟波浩渺,如画如梦,真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海市蜃楼”突兀出现在了面前,若非是有百里策讲郎携带的司南罗盘,怕不是众人就要在一片昏沉的金黄之下迷失了方向。
当朝阳破开云层跃入正空之后,苍茫的大漠像黄色的大海,太阳照在上面,万点光亮闪耀,这无情的烈日如火焰般毫无遮挡地喷吐到大地上,广袤的沙漠被烘烤得像个蒸笼,热气逼人。
经过两天的荒漠跋涉,少年们早已适应了荒原中的极冷与极热,此刻皆是运转真灵与体内,调节着气息也是在调节着温度,依旧是队列整齐有序的在先生的带领下继续向着塔格玛苏荒城的方向前进着。
沙漠平展展的,一直铺到天边,在天和地接头的地方,起伏地耸立着锯齿形的沙丘。攀爬到沙丘之脊上可以得到相对良好的视野,但是爬沙丘比登山还难,脚踩到沙丘上,软绵绵的沙子就将你陷下去,而且沙子还要往下滑,你就会被送到原处。若是此刻有人从荒原上空俯视,此刻正在爬着沙丘的人们在金黄色底幕的映衬下,有如黑色的流动色点黑色与金黄,这一切构成了一幅肃穆沉稳的画面。
曾有人说,人在改造着大自然,而自然的伟力也在磨炼着人。
经历过荒原的白天与夜晚,经历过荒原的风沙与暴雪,许年从武威城中带来的些许愁思与焦虑消散了不少,徒步此风云变幻、广袤无际的大漠之中,这是前生中许年所不曾有过的疯狂之事。
人不疯狂枉少年
用双脚丈量沙漠的宽度,谱写生命的乐章前生的自己在少年时也曾有过这样疯狂的极限想法。
但那时的自己却是只能在心底想想,从来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或许自己的身体里隐藏着流淌的是自由的血液,或许自己也有个仗剑天涯的侠客梦,或许曾经自己沉稳的性子下被所生之环境压抑了那渴望挑战自我的想法。
而此时此刻的双月世界中,广阔无垠的沙漠,只有呼号的风声和漫天的黄沙在身侧,许年压抑了长久时间的本性似乎在这环境恶劣的大漠中被释放,心中念头也不由得便是豁然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