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万里飞扑而上,竟完全不顾及子弹对自身可能造成的伤害,他血灌瞳仁,悍不畏死,仿佛为义杀敌、尽忠赴义、宁可玉碎、不作瓦存、视死如归、舍身报国的志士
阴风大作,灵山的百鬼大阵正在扩大范围。
顾天佑提着负重伤的林宏瑾根本没机会逃走。就在此时,林宏瑾忽然挣扎站住,扬声讲道:堪笑我心,如顽如鄙。兀兀腾腾,任物安委。不解修行,亦不造罪。不曾利人,亦不私己。
不持戒律,不徇忌讳。不知礼乐,不行仁义。人间所能,百无一会。饥来吃饭,渴来饮水。困则打睡,觉则行履。热则单衣,寒则盖被。无思无虑,何忧何喜。不悔不谋,无念无意。凡生荣辱,逆旅而已。林木栖鸟,亦可为比。来且不禁,去亦不止。不避不求,无赞无毁。不厌丑恶,不羡善美。不趋静室,不远闹市。
不说人非,不夸己是。不厚尊崇,不薄贱稚。亲爱冤雠,大小内外。哀乐得丧,钦侮险易。心无两视,坦然一揆。不为福先,不为祸始。感而后应,迫则复起。不畏锋刃,焉怕虎儿。
随物称呼,岂拘名字。眼不就色,声不入耳。凡有所相,皆属妄伪。男女形声,悉非定体。体相无心,不染不滞。自在逍遥,物莫能累。妙觉光圆,映彻表里。包裹六极,无有遐迩。光兮非光,如月在水。取舍既难,复何比拟。了此妙用,迥然超彼。或问所宗,此而已矣。
从他说出第一个字开始,顾天佑忽觉整个人精神刹那恍惚,眼前景观一变,一名白衣道者端然坐在云台上,口绽莲花,妙语解人伦地常天道,那声音宏大明正,仿佛能够包容世间一切。顷刻间,地生金莲,步步绽放,妙相无穷演化开来。
顾天佑正自陶醉其中,耳边忽听一个虚弱的声音,仿佛自天外传入:“快逃”
正值盛夏雨季,小五台突发山火,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清晨时分,山林深处,两个人正亡命奔逃。
顾天佑背着奄奄一息的林宏瑾,已经跑了整整一晚上。忽然停住脚步,将林宏瑾放下。
“放火的人是你朋友”林老妖一张嘴就往外冒血沫子。
顾天佑正结束跟天佑城那边的通话,转过头来看着他,想到丁淮这把及时火放完之后多半要倒霉,心中暗自愧疚,没好气道:“是个傻逼。”
“可惜了小凤啊。”林宏瑾慨然叹息,话锋一转又说道:“你用人头传讯,我借左师之眼才看出龙兴会的布置,只叹醒悟晚矣,又害了几个道亲为老夫丧命。”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顾天佑冷笑:“你这辈子坑的人还少了吗”
林宏瑾道:“亲有远近,友有薄厚,坑的人虽多,真正知近的人老夫是不坑的。”
顾天佑回转身看一眼身后,道:“你先前讲道用的是什么法门怎么把我也给拐进去了”
林宏瑾道:“那不是我,是我老师左绝天燃烧命魂来讲悟真篇,在场人都是真得了大好处的。”他叹了口气,又道:“那个李天一的精神修养不在你我之下,他的目标是我师父,你应该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顾天佑心念一转,了然道:“看来他是想借左绝天的命魂阴力求突破”
林宏瑾道:“虽不中亦不远。”又道:“他是想从恩师的命魂元神中得到大道圆满之上的体悟,是真正的合神证道境界。”
顾天佑道:“令师倒行逆施,虽为世人不耻,但这份修养确实让人艳羡。”
林宏瑾叹道:“寿元有尽头,彭祖八百岁,比之天地宇宙也不过恒河一沙,老师的修养虽高,却到底还是人术范畴,终究逃不出天道循环。”
顾天佑道:“天道循环那一套我是不信的,人定胜天也是瞎扯淡,我只信自己的实力和手里的枪。”
林宏瑾瞥了一眼那支手枪,咧嘴一笑:“我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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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枭雄者皮厚心黑火中取栗
人生虽有百年期,夭寿穷通莫预知。昨日街头犹走马,今朝棺内已眠尸。
林宏瑾面对顾天佑的枪口,神色从容,淡然一笑:“我林宏瑾活了一百二十二岁,半生落拓,半生富贵,可谓是冷暖知心伤满怀,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了。”说完,闭上了双眼。
顾天佑并未急于开枪,忽然问道:“田志浩是你的弟子”
林宏瑾苦笑道:“今晚过后,这天下大概没几个人愿意承认是我的弟子了,你要说是,我只能说曾经。”
这妖怪今晚之前还是权谋天下的大魔头,一夜之间,繁华散尽锦绣凋零,他到了这一步还能保持这份淡定从容,就这份气度修养便着实让人心生钦佩。
“这个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顾某这一生有恩必报,有仇不饶”顾天佑狠绝的:“你帮我个忙,我给你个痛快。”
林宏瑾微微一笑:“今晚的局主要是为你准备的,他们杀你之心更胜过了杀我的,你觉着你有机会逃到滇南杀人”他从衣兜里拿出个精致的翡翠鼻烟壶,深吸了一口,然后续道:“四大高手一把快枪全是冲着你使劲儿,你是国安的人,孙明申都不敢保你,这天下间还有谁能保得了你左右都是死,何苦非拉上我那徒儿”
顾天佑面无表情:“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
林宏瑾指着当胸的枪口,道:“心脉都被打断了,生机已绝,反正都是死,我凭什么帮你害自己的徒弟”
顾天佑从身上拿出个瓶子,拧开后一股腥甜的气息喷薄而出,道:“这是龙鼋鳖裙炼制的药膏,足以生死人,肉白骨,你徒弟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们在南边有个计划,我想知道具体内容。”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而我活到现在的原因吧。”林宏瑾嘿嘿干笑:“你小子还真是个奇才。孙明申派你来杀我,却怎么也没想到你会从龙兴会手中把我救了。”
顾天佑道:“原本我是想直接干掉你的,但后来我发现事情并非我所想那么简单,龙兴会在这件事儿上插手很深,有一箭双雕的打算,孙明申却没跟我明说,所以算上从前的,他欠我两个说法,他毁诺在先,我自然没必”
林宏瑾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顾天佑道:“我等着你的答复呢,是要子弹还是这瓶子里的药膏”
林宏瑾眼中闪过一抹落寞,道:“今晚之后,我在内地三十多年积累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可谓是彻底败了,我们结义兄弟三人,肖龙阁在北美,何楚风在台岛,我来了内地,想不到我这个最接近权力核心的却是最先败亡的。”说着,灿然一笑:“不过我还想活着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顾天佑从瓷瓶中挖出一点点药膏来,直接按进林宏瑾胸前的伤口上。这老货不愧是术武双宗师,十二毫米口径的子弹破坏力之巨大,常规情况下,足以造成足球大小的创伤。打在他身上,却只是贯穿了一个小窟窿。龙鼋鳖裙的药膏抹上去以后,立刻融了进去,片刻之后,林宏瑾的脸上已见血色。
“你小子的底牌还真多。”他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