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杀戮,令我心尖儿上一阵颤动,战火弥漫、光芒变幻间只听佩玖一声长叹:“护你周全之人来了”
我百忙中抽出眼睛环顾了翻四周,听见鹿蜀如歌谣般的叫音划破长空,直扑我等而来,幽冥神君玄衣依旧飘然;三千青丝依旧柔软得空中乱舞;一双眸子倒是温润全失、冷如冰山;一身行头委实令人忍不住神往。
有个不知死活的妖兵欲持刀砍来,不曾想我眼方眨到一半,妖兵竟活生生地凭空消失了。攸冥神君会出现在此,我不是很错愕。然九天公主衣衣却错愕得深沉,一张脸蛋儿也惊慌失措,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妖后先是错愕,许是顾及有失身份,倒也还算镇定。
我就那般愣愣地看着攸冥神君,要救人也不赶早,非得等我半死不活了方出场,且每次出场都摆这样的谱,然这也不能怪人家。谁有好衣服不想穿,有好身手不想显摆,有好坐骑不驾驭呢他不过正好这三样都拥有罢了,这事诚然也不能怪罪于他。
自始至终未见他瞟向其余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从善如流地朝我走来,这样的画面委实有些尴尬,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须臾,攸冥神君缓缓道:“我不过将你打乱的江山重新给打回来,又去狂水边上溜达了一圈,就这么点时间你也能捅出这么个篓子,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我后退的脚步一歪,身子抖了抖,不是很懂他想表达之意,这一旁还站着这么多喘气的,高谈阔论委实不妥,我只得一阵憨笑。
佩玖脸上虽挂笑,然却笑得有些牵强,靠近我,道:“今日既有别的英雄前来救美,我就不再瞎掺和了,芜荒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先行一步”
直到他翻身跃下断壁,我方自神游中将自己出窍的灵魂给拉回来,佩玖动真格了,作为男子的尊严,他委实维护得辛苦,我琢磨着改日得好生开导开导他雪风肆无忌惮地吹着,暴风雪下得比之前更畅快了些。攸冥神君终于挑眉望着错愕的一干人等,道:“内人年轻不懂事,给妖后带来的诸多不便还望妖后多担待些”
一声内人今我大为尴尬,我真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省得丢人现眼。
只见妖后还未及回话,那衣衣拎着一脸蛋儿向前走了几步,不过须臾,双眼已是通红,指着我吼到:“你胡说,你不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豆大的泪珠子翻滚而下,看来这衣衣公主用情之深已是势不可挡啊妖后也走近了几步,很是礼貌地道:“这女娃子不过一江湖术士,前些日子将我那名正言顺的儿媳妇藏了起来,自己偷梁换柱耀武扬威好些日子了。神君怕是认错了罢”
我虽不才,算不得一个正儿八经的神仙,然这浑身的灵力乃是我那司命师父亲授,怎么就是个江湖术士了
、第23章问世间情为何物1
再说,那幻妖公主如今许是与她那心爱的萧郎如漆似胶得很,充其量我也只是个替罪羔羊罢了。而今幻荟蔚人间蒸发,等于死无对证,我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这其一,我虽无心冒充她这幻妖公主,然,也不能以怨报德将她私奔这是公之于众罢;这其二,就算我实打实说了,如此荒谬绝伦之事谁又会信呢
我心中仍是一番天上地下的纠结,只听攸冥神君又说:“妖后这是在质疑本君的眼光,还是觉着本君没那个能耐认清自家娘子”
妖后在攸冥神君这里碰了鼻子灰,脸上的恭敬也快挂不住,然却敢怒不敢言,敢忙道:“神君切莫误会,我并无亵渎神君之意。”
我实在听得有些难为情,拖着伐子离他近了些,碎碎念:“你说话不算话,那日你说我们的婚事不算数的。”
不曾想这话也只有我觉着像悄悄话而已,在场除了我之外,有谁不是修为上万年的,纵使再不愿听,这声音也会自行飘进他们耳中去。
果不其然,衣衣晃着身子有些失控,又走近了些,这姑娘卸下各种嚣张跋扈仍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见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再看攸冥神君一副平静得接近冷漠的表情,我自觉地寻了个地蹲着,给他们腾出个叙旧的地。
尽管攸冥神君并没看向衣衣,衣衣仍缓缓道:“当年,我父君派人求亲时是你亲自答应娶我的,那人历经天劫乃是她自己命中的定数,你能怪我么”
我已石化在一旁,无法形容此时内心的翻江倒海,人物线索虽糊涂得很,然就冲这消息,委实算得上稀奇。
那衣衣又指着我,嗓门儿提得老高:“她,不过一凡胎肉体,你竟说是你娘子,你这是在羞辱我么”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正瞥见攸冥神君菱角分明的轮廓微微动了一下,似在竭力克制什么。须臾,终是看向衣衣,缓缓道:“我为何答应娶你,她又为何受尽磨难,又为何沦落至此我想你是心知肚明。至此,你做过些什么还需要我道明我虽对你无情,然也不能无义。你好自为之罢”
他二人一番交谈没头没尾,我不甚理解。在这之前,还未见过攸冥神君正儿八经的义正言辞过。再看那衣衣一脸颓然地坐在雪地上,我估摸着这事对攸冥神君定是举足轻重的。
攸冥踩着飘忽的伐子路过仅剩的几个妖兵妖将,只见他们颤抖着身子极力地后退。再经过故作镇定的妖后身旁时,似是想起了什么挑眉道:“不知妖族一年一度的琉璃宴本君能否去讨杯酒喝”
妖后先是一愣,而后皮笑肉不笑地道:“琉璃宴得以八荒中德高望重的攸冥神君光顾,定是蓬荜生辉,我等恭候神君大驾”
攸冥神君又踩着飘忽的伐子走向我,笑得那叫一个潋滟晴方,方才他无不让在场除了我之外的人闻风丧胆,我琢磨着他对自己这战果八成很是满意。不待我对他马首是瞻一番,他便笑道:“走罢愣着干甚”
走,去哪里此番我那窝都被这九天公主给搅了个底朝天,我又能去哪里一想到麒麟草就在这高耸如云的雪峰之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真真让我领略了一番: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