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继续面不改色,出生以来虽已算得上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太平盛世,然偶尔种族之间也会有那么一些小嗑小碰。洪荒之灾那等大场面她惋惜自己生不逢时,可她自小并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子,面对这种挑衅。她遵循的原则是:敌不动,我不动。“神君此话差矣,本座不才,魔族近来忙着耕种,无暇顾及神君,招待你么,我这等乳臭未干的女娃子足以”
闻言,攸冥仰着脖子大笑了几声,模样甚是张狂。剑眉微微挑起,道:“是本君许久未问世事了么,怎么这一代的人都那么目无尊长”
陆离一个不及防,显些自罗罗背上载下去,眼前之人,年龄诚然可将自己甩出天际,乍一看外表不过跟自己不相上下。陆离打小便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对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听闻赤水北边章尾山上的攸冥神君乃蛇身而赤,身长千里,不曾想却是个奶油小生。本座委实看不出你哪里像个长辈。”
身后一众魔身体忍不住抖了抖,他们魔君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委实有些慌乱。
攸冥星眸微微眯了眯,瞧不出喜怒,“素闻你乃九天凌霄之上天君与魔族公主所生,怎不见你额头长角,也不见你龙身鱼尾”
陆离撑下巴的手差点打滑,又险些跌在地上,果真不是什么善茬。“前些日子听闻神君往府中藏了个美娇娘,日日与她莺歌燕舞、缠绵悱恻。不过数日便弃你那小娘子于不顾,莫非神君始乱终弃了”
闻言,攸冥星眸中划过一抹异动,嘴角扬起一丝玩味。“魔君这么一提醒本君倒是想起了正事,爷瞧上了你们这坐不死山,尔等是要主动另寻良地,还是我帮你们另觅一处风水宝地”
身后一众魔一阵哗然,已开始窃窃私语,陆离听见离得最近的宫娥道搬去招摇山,那里多金多玉;又有一个侍卫道去堂庭山,那里产水晶石
陆离梨涡浅笑,且不说魔族在不死山上盘踞了多少个年头,凡事得讲个先来后道之理罢当真以为她魔族无人挑眉道:“神君是以神族的名义向魔族宣战么容本座算算倘若你们输了该滚去哪里,流沙之东怎么样”
攸冥摇头道:“本君的事向来与神族无关,纯属私人问题。”
陆离冷笑道:“既是私人问题,那就用你们爷们儿的方式,三日后你我决战苍梧之巅敢不敢应”
“哈哈哈哈,于你决战赢了我也无甚光彩,不过本君就喜欢不光彩三日后苍梧之巅见”说话声远去,鹿蜀长啸,身音如人在歌唱娓娓动听,攸冥已消失在翻滚的云层中。
陆离终于忍不住跌到地上,抬手以衣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深深地鄙视自己这种没出息的行为,自己挖的坑,拼死也要将其填满。
苍梧渊那场对决整整打了三天三夜,火光之大直冲九重天上,千里之内飞禽走兽哀鸿片野,四面狂风呼啸而起。陆离召唤四海之水自四面八方涌入,一时间天昏地暗。明眼人自知这场仗实力悬殊得可笑,不明白那由造物主所造的攸冥为何非得抢那不死山,又为何要同那年仅两万岁的陆离魔君决战。
陆离手持流沙伞,一身红衣被鲜血硬生生染出无数朵红花,嘴角残留着一股浅浅的血迹,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略显疲惫。对面的攸冥从始至终剑未出鞘,面色淡定,一身玄色长袍依旧干净如始、随风摇曳。
已是第三个日落西山,攸冥似是被陆离的执着打动,皱眉道:“你很执着”
陆离喘气道:“好歹也尊重下我嘛,我们是在比武不是在谈情说爱。”
攸冥叹息道:“你走吧,不死山不要也罢”
陆离当然不会成一时之快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之类的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自古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陆离转身之际喃喃道“神君既已开口,本座且是那紧咬不放之人,您先请,咱们改日切磋,改日切磋”
闻言,攸冥眉头皱了一皱,再皱了一皱。
这厢陆离转身刚走了几步,那厢便传来攸冥接近疯狂的怒吼:“不要衣衣陆离”
陆离还未及反应,背后被强烈地一击,力量之大,大过她召唤四海之力,大过她历天劫时所受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口中的心头之血喷出数米开外,陆离忍着剧痛转身,离自己最近的是一个黄衣女子,手拿离魂钟。攸冥一身玄衣稍靠后,他眼中似跟她一样难以置信。陆离手捂胸口,口中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颤抖着薄唇难以置信地道:“你我你我认识不过短短几日,我我陆离什么地方得罪于你,需要需要用离魂钟制服我,神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罢”
黄衣女子嫌弃的眼神不减半分。攸冥脸色苍白,双眼血红,上前轻轻扶起陆离道:“陆离,不管你信于否,我无心害你事因我而起,是我有愧于你。”
陆离强撑身体挪开背后的攸冥,靠至身后的树上,双眼紧闭,用尽最后的灵力吼道:“今日我陆离被尔等算计,即将魂归离恨天之际,我陆离对天起誓,你二人皆是我不共戴天之仇人。待层林尽染之时,春雪融化之日,魔君陆离定将重回不死山”
声音之悲壮久久盘旋于苍梧渊上空,余音袅袅。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七彩翼鸟从天而降,青色的祝余花似暴雨般铺满整坐山丘。陆离七魂六魄皆被散尽,慌乱间,唯独有一只七彩翼鸟不顾一切地朝昆虚洞的方向飞去
攸冥神君广袖一挥,黄衣女子瞬间不知所踪。他化为烛龙哀怨地仰天长啸,一时间电闪雷鸣,暴雨滂沱。
、第2章孤魂一缕终现世
我叫忘尘,名讳是师父为我取的,大抵同部分拜师学艺的人无甚分别,我是个孤儿。
师父与我道,二十年前云游路过杻阳山混沌之地昆虚洞时,我不过是个孩提。师傅深感疑惑,我就那样不哭不闹的坐在洞口竟也能好好地活着。即没被野兽吃了去,也没合乎情理地被狼养大成为称霸一方的狼女。发现我时我身上除了脖子上挂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命锁,其余没甚奇怪的东西,无出生年月的布条,无他日好相认的信物,更无那些大人物出场应有的灵兽相守。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后,师傅笃定我们的缘分乃上天注定,巧在我在哪个洞不好非得在昆虚洞;巧在师傅路过哪里不好非得路过混沌之地昆虚洞。诚然我也坚定不移地认为师傅是我的有缘人。
只是二十个年轮,我便长成大姑娘的模样,这让师傅乃至师兄姐们一致笃定我只是个肉体凡胎。
在宋山上的成华门二十余载,我自认不才,灵力佛法皆是个半吊子。唯一熟练的唯有下海摸鱼和上树掏蛋以及斗蛐蛐儿。
这不,因昨日跟佩玖那二愣子私自下山摆摊算命赚点零用钱,恰被师傅逮个正着,罚我打扫藏书阁。佩玖诚然没我这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