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老见春红并不是真的恼了,这才放下心来。他命书童到前院通知店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宴。不一时酒菜摆上,三人在席间吟诗作对,谈古论今,好不欢畅。别看两个姑娘出身青楼,却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张果老和她们聊得甚是投机,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掌灯时分。
此时三人均已喝得面红耳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春红略带着醉意的说道:“张公子,我见你这房中备有一架古筝。不如就让我与妹妹欲献上一段我们自编自演的“水中月”歌舞与你助些酒兴,可好吗”
张果老拍手笑道:“如此甚好”
春红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屋子太小了,不适合跳舞。不若,我们将酒席移到外面去吧”
两名书童手脚利落的将酒席搬至院内天井处,又将古筝搬至酒席对面的一棵垂柳下。借着皎洁的月光,柳绿低首抚琴,口中送出缥缈优美、如云似水的歌声。而春红则在她凄婉幽雅的歌声的伴奏下舞了起来。柳绿有如天籁般的歌声和春红绝妙的舞姿将张果老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一片幽静的山谷里,一位幽怨的仙子,正在河畔边孤独的矗立着。轻风拂过她脸庞,另她的秀发轻轻飞扬。她似有满腹的哀愁却无处倾诉,只得将心托与明月。而河面上荡起的阵阵涟漪,却又将水中的月影揉碎,她的心便也似这月影般碎了。
张果老完全被迷住了,直到歌舞结束了,他也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春红看着痴痴的张果老,笑问道:“我们的歌舞,还说得过去吗”
张果老感叹道:“我刚刚就像做了一个凄美的梦像我这个不通音律的人,竟也被你们的歌舞迷得如痴如醉。可见你们的歌舞,是多么的精彩了我想这段歌舞足可流传后世了”
春红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口中却道:“张公子过誉了,我们可不敢当”柳绿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琴旁,眼望着明月,幽幽的叹了口气。
在淡淡的如流水般的月光的映照下,柳绿的身影逾加显得单薄。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眼神里透露出凄清、惆怅之色。在这春色满园的夜里,因为她的缘故,亦让人感到了秋的寂寥。张果老哪见得了这个,面对着楚楚可怜的柳绿姑娘的一声哀怨。他的心也仿佛碎了,他关切的问道:“柳绿姐姐因为什么事情而不开心呢”
柳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像公子这样,真正懂得欣赏我们才艺的人,真的太少了”
春红亦接口道:“是啊那群臭男人,就只想和我们上床。根本没有谁真心实意的去欣赏我们的歌舞,亦没有人懂得我们的悲伤”说到这,这位性格极为开朗的姑娘,眼框里竟也饱含了泪水。
正文第九十一章
张果老亦是沉默了。两位姐姐在他眼中均是超然尘外的仙子,可却偏偏混迹于青楼之中。每日里强装欢笑接来送往,做着下贱的勾当。想及此,张果老心内一阵巨痛。他开始暗暗抱怨起老天来:“两位姐姐做错了什么,竟然受到如此的对待。上天对她们太不公了”
春红和柳绿见及张果老面色黯然,知他是为了自己的缘故而难过,心中均生出了感激之意。春红首先打破沉默说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为了今天能与这么有情有意的张公子相识,咱们干了这杯。”说完,便举起了酒杯。柳绿和张果老亦端起了酒杯,三人均一饮而尽。
张果老不无感慨的说道:“若非结识了两位姐姐,我张果真不知青楼之中竟也有像两位姐姐这般的奇女子。”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忽又若有所思的说道:“春红柳绿这想必不是你们的真名字吧不知两位姐姐可否愿意告诉小弟,你们的真名是什么,又是如何沦落到青楼的吗”
柳绿哀叹了一声道:“我们哪配有什么真名实姓,说出来无端的辱没了祖宗”
其实张果老也知道自己是不应该询问她们的隐私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真的太想了解她们了。他见柳绿不愿回答,忙道:“对不起,我太唐突了,望姐姐海涵”
柳绿怎忍见张果老自责,忙道:“张公子误会了,我丝毫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说到这,柳绿说不下去了。她转头看了看春红,说道:“还是让春红姐替我说吧”
春红在一旁淡淡的说道:“柳绿以前是官家的千斤,后来因为父亲获罪,弄了个满门抄斩。而她因为年纪小,被卖到了青楼的所以她才不愿提及自己原来的名姓。”
张果老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呢”
春红接着说道:“而我呢自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从我记事时起就在青楼里做丫鬟,后来长大了,便顺理成章的开始接客。”
张果老感叹道:“两位姐姐可真可怜”
春红道:“青楼里的姑娘哪个不可怜只要这男尊女卑的世道不变,这样的悲剧便永远不会终结”
听到春红说出这句石破天惊的话来,张果老亦是大吃一惊。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不过,张果老却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只不知摆脱了男尊女卑的世界,又将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张果老低头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想为两位姐姐赎身,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呢”
春红和柳绿闻言,眼前均为之一亮,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她们俩互相对视了一下,眼神中均现出悲凉之色。春红苦笑道:“我们知道公子是位有情有义的君子,公子的话亦是出于本意。但我们不能答应你”
张果惊问道:“这是为何”
春红道:“说实话,我们刚来的时候,确曾希望公子能将我们其中的一人赎出去。因为在我们的想象中,公子应该是位挥金如土的多情公子。但经过接触,我们发现公子待人至诚至真,又满腹诗书,将来的前途可谓是无可限量。我们两个在勾栏里待得久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年。可公子就不同了,我们不能眼看着公子为我们而耽误大好的前程。我们两个不洁之人,不值得公子这么做”说到这,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柳绿亦淌下泪来,哽咽着说道:“我们俩至死都不会忘记公子对我们的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