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奇谋秘术层出不穷的当世异人
冬去春来,纷乱了小半年的齐鲁大地日渐平复,在天下各大势力或凝重或遗憾或忌惮的复杂情怀中,北方格局终于重归明晰。
这一日,千里岗惊雁宫。
手捧和氏璧,盘坐入定的娄昭君忽地睁开美目,看向大殿铁门,“终于结束了么”
“哐”
玄铁门闩被巨力击飞的声音响起,随即沉重的铁门在一阵“咯吱吱”声中缓缓开启,一道婀娜身影袅袅步入门槛。
娄昭君嘴角溢出一丝苦涩,“果然是妍儿北齐结束了么”呢喃之语似是疑问,然而语气却带着强烈的肯定,以及淡淡的失落。
祝玉妍漠然以对,正不知该如何开口,细细凝视着乍别半年的师尊,美眸渐渐泛起亮光,忍不住露出讶色,“师尊竟可化不可能为可能,突破到天魔功第十七层莫不是这东西的功效”说着视线停留在娄昭君手中的和氏璧上。
娄昭君微微颔首。不怪爱徒惊讶,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在抛开一切,借和氏璧之力净心潜修半年之后,她竟能成功跨过困锁她三四十年的瓶颈,突破到梦寐以求的天魔功第十七层。
与一般上乘气功随着修炼者功力的增长而逐次迈入更高层次的修炼不同,天魔功的功力虽然并不因修炼者在某个层次停滞不前而限制功力的提升,但天魔功的层次却也不会因功力的提升而晋级。
换言之,她的天魔气可以随着修炼岁月的延长而积累得愈发浑厚庞大,使得武技战力达到更高火候,但卡在某一层次瓶颈的天魔功境界却无法藉此突破到更高一层。
只因,天魔功每晋级一层,所产生的是质的变化,而非量的变化。特别是最后的第十七、十八层,已然涉及到魔道的真谛。
魔气量变产生质变的晋级方法或许在天魔功前十二层有用,但在奇诡莫测的后六层却效果寥寥,更遑论纯凭地积累魔气又如何了悟得了魔道真谛
无论如何,天魔大法终究是一门魔功,同样具有所有魔功共有的特点极端且激进
阴癸派有史以来,但凡修炼天魔功的女子,都必须在这魔功突飞猛进的黄金阶段,也就是大约十六七岁至三十岁之间,尽可能地突破到更高的层次。
而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段,无论女子是否仍然保存着纯阴之身,天魔功的等级都很难再有晋升,也就是在天魔功上的潜力已尽,只能转而积累魔气功力。
从这点来说,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及所修仙胎也有类似情况,一旦困在某个境界,除非大彻大悟的机缘,否则基本上就是一困一辈子。
因而娄昭君在天魔功第十六层巅峰一卡就是三四十年,其实早已断了突破的念想,更未料到此次被困惊雁宫,与世隔绝并借助和氏璧净心潜修竟会迎来突破的良机。
“哎”
幽幽一叹,一时间她对将她困在这里的那罪魁祸首的心思愈发复杂难明,怨恨不足,恼怒有余
“他既然让玉妍你来放我出去,想来北周应该吞灭了北齐,你也暂且与他达成合作,那你胡师叔、陆师叔及她们掌控的弟子呢”
祝玉妍不无怨念地道:“她们都好得很呐陆师叔不过用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就将她祸国殃民的女丞相污迹摘得一干二净”
娄昭君见此,立知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爱徒没少被胡绮韵、陆令萱联手挤对,却也并不意外,当即扑哧一笑,打趣爱徒道:“凭他的风流性子,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时日不短了吧,怎么还是处子之身,难道他真对你相敬如宾”
“师尊”祝玉妍娇嗔,俏脸闪过丝丝红晕,一想起自己不止一次为他打洗脚水、倒马桶的黑暗经历,简直不堪回首,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相敬如宾可不是嘛”
娄昭君识趣地没有细问下去,不管怎么说,他们均是魔门下一代的支柱,是与正教诸门斗争的延续者,需要抓紧一切时机积累更丰富更全面的斗争经验,包括男女感情方面。
魔门儿女间的恋爱过程不仅仅是你侬我侬,更多的是明争暗斗,斗智斗力,完全有别于寻常恋爱的另类甜甜蜜蜜
“说说周齐之战的经过吧”
祝玉妍苦笑一声,“说来可笑,整个灭国之战从头到尾,除了高延宗曾在晋阳城太原凭借熟悉地利的优势以巷战让宇文邕吃了个小亏之外,其余大小战役基本上都是节节败退,说出来恐怕污了师尊的耳朵”
第四五六章普度众生
“哀时命之不及古人兮,夫何予生之不遘时
往者不可扳援兮,徠者不可与期。
志憾恨而不逞兮,杼中情而属诗”
殿堂通明,权贵满座,琴箫哀怨,悠悠不尽,可惜主唱的楚辞歌声却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徒然糟蹋了宫廷乐师的大好伴乐。
然而满堂观众却无不听得津津有味,摇头晃脑,只因唱辞者乃是伪齐亡国之君高纬。自宇文邕、宇文宪以下的一众北周君臣,听的不是这难以入耳的唱辞,而是胜利者的优越感
原本高纬就言语迟钝,缺少风度,性情怯弱,此刻他直面一众如狼似虎的北周强臣悍将,特别是龙威如狱的皇帝宇文邕,更为不堪,但小命既操于人手,由不得他不强打中气卖力唱辞,丑态百出。
只盼搏得北周君臣一笑,可以容他多活些时日。
在座者,不乏投诚的伪齐皇室宗亲,大都强自赔笑,唯有高延宗目不忍睹,涕泗横流,难以自持。
但此情此景,不论前者、后者,最后一丝执着和尊严也都被磋磨殆尽,各个都像老了十几二十岁,目光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苦涩。
高高在上的宇文邕见此暗暗满意,这也正是他强逼高纬献唱的用意所在。或许,如此多揉捏几次,高延宗等稍有骨气之人就会承受不住羞辱而自尽,省了他杀降的恶名。
大堂数十丈外,百年古树的茂密树冠里,一个黑袍佩刀的身影悄然隐匿,堪比鹰隼的超强目力将大堂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目光复杂,嘴唇微颤,“高欢兄,后辈不肖,你我寄予一切的大齐彻底完了”
“嗤”
若有若无的破风声倏地逼近,一缕细如发丝、韧如钢针的劲气迅捷无伦地袭至后脑,令他霎时忘却难言的情怀,躲闪已是不及,唯有本能地运足护体劲气硬抗。
然而让他沧桑神情猛然一变的是,这股劲气恰恰在刺破他的护体劲气后便消耗殆尽,化为一缕柔风,只吹得脖颈他汗毛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