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二狗就此发达起来,还利用是勋的名声,跟拓跋等部搭上了线,输出少量煤炭和劣质兵器,换来拓跋部在征服战争中所俘获的别部鲜卑,以及乌丸、匈奴等劳力。没有了官家的约束,这个黑心煤老板开始肆意胡为,渐成北屈、皮氏等县一霸,为了追求产量,他更是往死里用那些苦役反正人若少了,还能去拓跋部索要嘛。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是勋还在的时候,矿上汉、胡杂半,又有数百郡兵镇守,没出什么大问题。等到了这个时候,汉人都死得差不多啦,偶尔剩下几个,也都是郡府里押来的亡命之徒,大量胡人受尽残酷剥削、压迫,遂暗中串联起来,密谋举事。
曾二狗这家伙虽然心狠手辣,脑筋却并不十分好使,眼瞧着郡府逐渐将镇守兵卒调走,他就从周边各县招募了一批流氓无赖,组建私人护矿队。问题这些流氓无赖虽然嚣张跋扈,却只惯于欺压良善而已,无论勇气还是勇力,都跟在草原上畜牧、狩猎甚至抢掠为生的胡人完全没法比。
于是最终胡人们在一个汉人苦役的领导下,一朝举事,护矿队顷刻四散。曾二狗算是命大,当时不在壶口山矿场,而正应邀前往附近一家大户去吃喜酒,仓促闻讯,也不敢回去接老婆孩子了,便即狼狈而逃其家人皆为叛胡所虐杀。
他一开始逃到皮氏,遣人去探听矿上消息,还打算奏报河东郡守杜畿,派兵剿杀,结果听说什么,那些胡贼挟裹了全矿上的工人北上,所过村落,尽数屠尽,估计是想杀出一条血路来返回草原上去。这就已经不是普通地方上的劳资纠纷啦,而变成了叛乱,曾二狗知道就连郡守也无法庇护自己,只得匆匆潜逃来安邑,求是勋给他做主。
是勋闻报大惊,当场就把桌案上的水杯给掫地上了:“此贼还敢来见吾”你什么意思啊想把事儿往我身上扯,让我给你遮风避雨离开河东的时候我怎么告诫你来着,不要把工人往死里用,谨防生乱,你是完全没往心里去啊我不见他,给我用乱棍打将出去
“且慢。”关靖赶紧伸手拦阻。他对是勋说,这曾二狗是你发掘出来的,也是你推荐给郡府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即便他不上门求告,你也终究脱不了干系啊。好在他比郡县的奏报提前到来,方便咱们查明白情况,预筹应对之策这时候怎么能轰他走呢赶紧叫进来把事情的始末经过都问个清楚才成啊。
是勋强按胸中怒火,冷哼道:“命其膝行而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朔州互市
微服来访之人,本乃是勋旧识,但已数年间都不通音问了,如今骤然前来,不由得是勋不惊。冰火中文尤其此人身份特殊,乃相府刺奸令史麾下从事、寿张人卢洪卢慈范是也。
最早的时候,卢洪为本县县令程立程昱征为上计吏,是勋为济阴太守曹德行县,向程立请教,得以暂借卢洪为佐,事毕后卢洪即辞返寿张。从那以后,卢洪消失了一段时间,等二人再度重逢,已在许都之内、司空府中,是勋这才知道,程昱荐卢洪于曹操,曹操使其与赵达共任抚军都尉之职也就是俗称的“校事”。
校事是曹操最初设置在军中,后来扩展到政事上的特务机构,而卢洪、赵达即为特务头子,类似于后世戴雨农、毛人凤之类的角色。普通官僚对于特务向来是又惧又恨,轻易绝不肯与他们打交道,哪怕在司空府、相府中远远望见,也必要绕路而行。是勋本人对特务倒是并无歧视一则他知道那是特殊时期的必然产物,二则校事再如何跋扈,也不怎么敢惹到自己头上来还曾经跟卢洪打过几次招呼。然而其后是勋便因孙汶之案与另一名特务头子赵达起了冲突,进而赵达公然弹劾自己,使他深厌此小人,连带着也不大愿意搭理卢洪了。卢洪似乎也特意避开是勋,自从是勋担任丞相司直以来,除休沐日外皆在相府办公,却一次也没有再撞见过卢洪。
然而卢洪却突然在下班以后,微服来拜,还特意不肯通名报信是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句后世的俗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不过是勋为人向来平和,并非嫉恶如仇的耿直君子,既与卢洪有旧,也不好冷面相对。于是便在对方对面坐下,随口问其来意,只是心中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仔细观察着卢洪的一举一动。
卢洪面无表情地朝是勋行了礼,开门见山地便说:“久疏问候,特来相拜。洪此来也,无他,为请司直相救季重。”
是勋闻言,不禁悚然一惊,但他竭力使自己的惊愕之态不表露于外,只是淡淡地问道:“季重何难”吴质吴季重犯了什么事儿了,竟然要你一个特务头子跑过来求我拯救
卢洪面沉似水,即便是勋再如何善于察言观色,都瞧不出他现在心中真实的想法,只好听他平静而简明地述说吴质之案:“季重为司直举为广衍长,即求河东输货,与鲜卑易马,然近输入鲜卑者,多盐、铁,以是为拘,不日即将解来许都矣。”
是勋是在数月前,听取了关靖的建议,向曹操和曹德推荐吴质担任朔州西河郡广衍县长的,此外关靖还建议是勋分别给吴质和河东郡守司马懿去信,为二人牵线搭桥,交易货物。广衍地近草原,跟南匈奴单于廷所在的美稷,以及是勋关照拓拔部游牧之地,都仅咫尺之遥,因为多年来遭受胡人的侵扰,户口稀少、城池不完,很难恢复生产。因而关靖便建议,让司马懿把河东的剩余物资输送去广衍,再由吴质将之与拓拔部换马,如此河东既可得良骥数千,广衍也可以通过转一道手,收取些金钱物资,方便修缮城池、开垦荒地,此乃两利之事。
当时是勋就问关靖啊,说我聘请你入府,是为了帮我解决政争问题,不是请你来关注政务的,再说了,我如今亦已辞去朔州刺史之职,你插手朔州的事儿,究竟是何用意关靖的回答是:“欲图反击,必厚植人力。拓拔部在外,乃主公有力臂助,岂可弃而不用吾此意非为河东也,亦非为朔州也,意乃在拓拔耳。”
当日是勋收拓拔力微为养子,改名是魏,就是想扶持鲜卑拓拔部壮大,第一步先收取美稷,吞并南匈奴,第二部好对步度根等周边胡人势力下刀。可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他就先辞了朔州刺史之职,虽然把重担托付给了曹德,把既定方针也对曹德和盘托出,但自曹德上任以来,却认为朔州贫瘠,当以固守旧地为要,是宏辅你的计划是很好啦,但不宜急行,而必须缓缓图之况且,我对胡人的了解也不如你,万一莽撞行事,却受挫折,反为不美。
所以曹德仅仅派了几拨使者前往拓拔部中联络,以及前往美稷安抚而已,诘汾父子请求新刺史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资,好使拓拔部恢复实力,进而积聚力量,曹德也只是虚言应付罢了。而因为是勋返都以后,有一段时间对此事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关心,所以朝廷也只是接纳了拓拔等五部的降表,并且册封诘汾为“慕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