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藉起身相迎,那人恭敬行礼,道:“这是陛下派小人送来的信函。”
司马藉点头,却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萧旃近乎从来没派特别的人过来送信,他每日能见到的那些人,都是连他身份都不知道的,那些人只是负责送来食物,甚至是烧水做饭,而在萧旃把焕儿给他带过来之后,这些事已经不需要别人来负责,全然由焕儿一人在办理。
司马藉问道:“你是陛下派来的”
“正是。”那忠厚的男子将怀中的信函拿出来,呈递上前,司马藉一脸谨慎接过,在警惕中打开信函看过,才知道这人的确不是什么刺客,只是他对于此人如何进的院子还有些不太清楚,这人进院子近乎是悄无声息的,甚至连院门都没打开,应该是翻墙进来。但若此人要偷袭他的话,大可不用说话,只要进来行刺他便可。
信是李方唯派人送来的,是李方唯抵达洛阳之后报平安的信,信中用一些特别的代号,因而这封信就算落入旁人手中,也难以察觉其中在说什么。本来信中就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司马藉发觉蜡封是被打开过的,说明信笺是被拆开的,信封上并没有任何的字,说明这封信是通过朝廷那边传递过来,萧旃也可能知道信上的内容。
“有劳。”司马藉作出请的手势,意思是送信人可以离开了。
但那送信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立在那盯着司马藉,目光中有些犹豫。
司马藉道:“阁下前来,并非单单只为送信吧”
送信人行礼道:“先生明察秋毫,小人虽为陛下所差遣,但也是惠王的门客,见先生无恙,本该欣慰,但先生却隐居在此而不与惠王有所联络,实在非仁臣所为。”
司马藉这才点头表示明白,原来萧旃所信任的这个来给他送信的人原本就是萧翎派在萧旃身边的细作,司马藉虽然为惠王体系的军师,但惠王体系的情报系统一向由惠王的家臣来负责,因而他并不知道萧旃身边到底有多少萧翎的眼线,以他回到金陵两个多月才有惠王的人找上门来看,惠王也未必知道他还活着,或者这也仅仅是巧合。
“阁下言明,是要杀了我,还是准备回去向惠王通风报信”司马藉挺直了身子问道。
送信人脸上有些哀色。道:“小人知道何为忠人之事,既为惠王所谋,不该见异思迁,更不能见利忘义。小人一向敬重先生的为人,眼下知道先生尚安好,小人心也就放心了。”
说着。送信人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抹了脖子。
“啊”旁边一直在小心看着的焕儿一声惊叫,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对于杀戮之事甚为惊恐。
司马藉却上前扶住那人,任由血迹将他的衣襟染红,那人临死时仍旧一脸安详,最后闭眼,再未说出一句话。
“唉”
司马藉不由一叹,这人便在他眼前自尽。他却没有任何施加援手的机会,说到底是他对此人的不信任。却没想到此人求死之志如此果决,竟然是说死就死,这样的气度他自问不及。
“不用害怕,这是位义士,只是有些过于执着了。”司马藉安慰了焕儿一句,但他这句话连自己都没有说服。
司马藉心中也抱着几分对惠王萧翎的愧疚,是他眼睁睁看着萧翎在一步步的堕落。他没有去施加援手,在萧翎需要纠正错误的时候。他去视察军务,回来路上发生刺杀之事后他干脆躲起来不见,任由萧翎逐渐已经迷失了自我。现在却是惠王府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细作,用生命在提醒他,贰臣是做不得的。
想到这里,司马藉脸上也不由露出悲哀的笑容。相比于这送信人,他何止是“贰臣”,他既是北方的细作为韩健刺探着南朝的情报,近乎明目张胆的将南朝的事情传递到北方去,他也曾是惠王的军师铸就了惠王如今执掌大权的成就。而现在他又等同于舍弃了惠王,而投奔到女皇萧旃的麾下,为萧旃所谋。
司马藉将送信人的尸体放平在地上,拿幔布将他的尸身盖住,转过头来时,焕儿还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司马藉上前,焕儿也不太敢靠近司马藉,因为司马藉身上全是那送信人的血迹。
“去拿件衣服给我换上,这里应该不适合再住人了。”司马藉道。
焕儿点点头,赶紧拉开门到了里屋去拿给司马藉替换的衣衫,司马藉当着焕儿的面换上,道:“稍微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去去哪里”焕儿支吾问道。
司马藉摇摇头,连他自己都不知何去何从,眼下正是除夕之夜,想来街市都已经停了,谁人不在安享合家团聚,而会在新年夜选择搬家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马藉叹口气,让焕儿去把细软简单收拾过,以往他是身无长物,现在焕儿却成了他最大的资产。伴随着焕儿的还有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些银子,数量虽然不多,但总归是有些花销,不至于会露宿街头。
等司马藉和焕儿走出屋门后,司马藉看着漆黑的街道,心中也有些茫然,若是现在突然窜出几个刺客,他是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
二人到了街路上,街上也并非司马藉所想象的那么冷清,不少人在放鞭炮,有很多的孩子在来回跑着,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在哪里都一样,这股热闹会到上元节后才会停下来。他跟焕儿一前一后走在略显热闹的街路上,却显得有些迷茫和无助。
走了有二里多远,眼见临近了金陵城的西城门,此时也差不多也快到二更天,路上的人也明显少了。司马藉看到前面有家客栈似乎还亮着灯,跟焕儿一起走过去,那客栈的掌柜回身打量着司马藉,道:“这位客官,今日是大年夜,怎的还要出来落个飘零”
司马藉道:“与贱内客居在外,明日动身返乡。”
那掌柜的再打量司马藉一眼,点头道:“那好,让你睡一宿也无妨,路引可有带着”
司马藉摸了一把怀中,以他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