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梁家庄炊烟袅袅。陈四娘在史氏的搀扶下在槐树林外送别贾思勰一行人。
“二夫人,您身子重,不要送”贾思勰连忙说道,在梁家庄的这些日子他心情畅快,原本灰白的头发居然有部分转乌黑。
如今通往陈家坞的槐树林再没有阴气森森,梁家庄人又在树林里面加种了些果树,有桃树、李树,眼下李花正在开放,雪白的小花层层叠叠,铺展在犹如山峦起伏的枝头,给梁家庄外新添了艳丽的春景。
陈四娘微微万福,道:“先生此次远去,寄托天下万民之心,天下若得粮仓,老百姓感谢先生恩德。”
“不敢当,不敢当。”贾思勰连忙说道,拱了拱手,“二夫人,诸位留步,我那兄弟从寨中回来时,还烦二夫人替我问候一声。”贾思勰所说的兄弟正是秦狼。贾思勰到了梁家庄后才知秦狼也在庄内,只是秦狼一直在梁家寨打理,隔了三个月俩兄弟才见到。
兄弟俩见面那是抱头痛哭,曾经的难兄难弟千里飘零,终聚在梁家庄,感叹一番之后,二人对梁家庄也越发有归属感。
此次贾思勰前去琼州岛,是听从梁山安排。
老贾要在梁家庄育种,一年只有两次机会,所耗时间太长。
老贾正纠结这个问题,梁山恰好回来,告诉他琼州岛种稻可一年三季,有的甚至可以四季,如此自然加快育种进程
老贾大喜,本想立刻前去,因为梁家庄事太多走不开,直到开春才得了空。
培育高产抗病的优质稻种,天下百姓不再缺粮,再没有比这个再让老贾这个农家弟子激动了的,即便是儒家弟子,也知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道理。
老贾走后,梁家庄也不会出现人才缺乏的现象。
梁家庄除了孩童们的学堂之外,还专门开办了农校,专门晚上给人上课。
梁家庄本就多种田好手,经老贾系统的指导,一个个对农田桑麻的知识突飞猛进,现在大多都能独当一面。
因事关重大,陈四娘派吴土相陪,并带上十来个高手一路护卫。
老贾此去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年,陈四娘在槐树林外一直等他们走得没影才回转身。
下午,天色渐黑,陈家坞派了一个小小厮过来,说新野县的主簿张大人现下在陈家坞,请二夫人一同过去议事。
不到梁家庄来,而是请自己过去,陈四娘皱了一下眉,这有些古怪。
这些时日,新野县的王家对梁家庄频频有所动作,先是联合马家成立新商会与梁家庄对抗,后是屡派官吏下来施压,提高税率。
王家与马家原是对头,不过陈四娘对他们走在一起一点都不奇怪。
梁家庄异军突起,隐然要成为新野第一庄,这显然是遭妒忌之事。
陈四娘也不惧,梁家庄实力摆在那,几次那个张主簿恫吓不成,都只有灰溜溜地回去。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陈四娘正沉吟之间,下面小厮躬身道:“主簿大人请二夫人一定到场,有要事相商。”
陈四娘挥了挥手,道:“我会去的。”
陈家坞的小厮出去,陈四娘起身到母亲梁杨氏房说了去陈家坞商谈的事。
梁杨氏让陈四娘早去早回,不用跟他们争执,小心身子
陈四娘点了点头。
天色好早,陈四娘到墨武两家别院去坐了坐,问问有什么需要。
最近墨、武两家有在山斗汇聚的大都市再建别院的打算,这样一来,两家的研究中心恐怕就会转移。
这在后世,就是产业转移问题,对梁家庄影响甚大,所以陈四娘一定要弄清楚缘由。
陈四娘没问出什么来,依然不明自是什么导致两家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与大都市比起来,梁家庄的确不是一个理想的场所。
仔细想来,从一开始,两家都是受相公忽悠过来的,可是后来相公不太愿意把他的设计理念交给两家。
这点陈四娘也赞同,两家无论攻防设计,都属武器类,而武器一旦使用,就是战争,相公不想沾染上这些因果,陈四娘也是不喜。
这些年,从陈四娘这里流出的一些设计只是在一些针对生产方面的器械设计,看来他们两家已经是不满足了。
在两家都分别呆了一炷香功夫,陈四娘搞清楚他们两家初步会在建康与平城两个都城建别院,之后拜别两位山长。
梁亮媳妇史氏则一直跟着陈四娘。
陈四娘回到宅院跟母亲大人一起用餐,之后回到房中梳妆。
望着铜镜的自己,陈四娘梳头发的动作忽然停在那。
还是那么年轻,还是那么漂亮。
这张脸,在陈家坞却是罪过,好听一点的说她“红颜薄命”难听一些的说她“克夫扫帚星”。
陈四娘抿了抿嘴,这世间也只有相公才能“震”住她。
梳妆结束,陈四娘再看了看,很满意,端庄而隐有威严
迈步要出房的时候,陈四娘忽然又停住,手捂住胸口,就在莲足要迈出的刹那,心突地跳了起来。
“日月变,易之道。”陈四娘想起相公这次回来教她的大易手印,手不受控制地就在胸前变幻手势。
梁山这次回来,闲来无事,就把自己关于大易之道的领悟说给陈四娘听,大易手印也一并教给她。
因为梁山知道,自己这个老婆喜欢占卜,而占卜的基础就是大易之道。
陈四娘学来这大易手印,跟梁山的却又不一样。她现在不需要原来那种占卜方式,以龟壳问卜,还需斋戒沐浴等繁琐过程,直接用手印就可以占卜。
一会,陈四娘缓缓放下手,眉头紧锁,去陈家坞居然有凶险。
怎么回事
陈四娘立刻改变主意,唤来史氏,让她打发一个小厮过去,说她今日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主簿大人若有事,吩咐一句就行,梁家庄无不照准。这是梁家庄后退一步。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再派人仔细打听,凶险到底来自何处,如此才可以应对。此刻,陈家祠堂正灯火通明。陈虎在下首垂立,主簿张大人坐上首。陈虎心跳很乱,不是因为这位张大人,即便见县令王大人陈虎也没这么紧张,而是因为站在张大人旁边的四位。
这四个人看不出什么来,黑衣,样貌极普通,但却给人很危险的感觉。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