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一声,明阳真人的衣摆被激荡的剑气割裂。江辰忽然觉得奇怪,天刑磨剑既要主导节奏,又要不停地催动虚实剑气,怎么可能循环无止地进行下去呢即使是允天,也不可能压得明阳真人一面倒。
一念及此,江辰地神识向外延伸,试图感应天刑的气机波动。神识游走间,倏然遇上另一股庞大的神识,正面碰撞下,江辰脑海传来轻微的疼痛,默察这股神识地源头,竟然是允天。两人对视一眼,神识悄然错开,对彼此地用意了然于心。
“铮”,明阳真人手指突兀外勾,硬生生崩断了一根琵琶弦。刺耳的声音顿时划破磨剑声,明阳真人紧接着一番密雨打芭蕉地轮指,利用来之不易的喘息机会,强行与磨剑声争斗。
半注香过后,磨剑声又压过了琵琶音。不得已,明阳真人再次崩断了一根琶弦,苦苦支撑颓势。江辰暗暗摇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等到琵四弦俱断,明阳真人出剑也来不及挽回败势。
一道滚滚剑气浪起,犹如天河倾泻,照得漆黑的殿石白亮如昼。“次,天刑主动催剑气,隔断了第三根琵琶弦。摆明了是要赶尽杀绝,将明阳真人的反击扼杀在摇篮中。
此时,江辰地神识突然察觉出磨剑石上的微妙波动。以镜瞳秘道术望去。黝沉无光的石头表面隐约浮动着暗纹,暗纹玄奥深涩,线条复杂难辨,仿佛遵循着某种天地至理缓缓流动。他意识到,天刑磨剑的动作、声音和磨剑石上的暗纹保持着相同地韵律。
刹那间。犹如拨云见日,江辰茅塞顿开。天刑以无上玄法,巧妙地借助磨剑石上的暗纹,带动磨剑声与剑气,看似是他在出手,实则只是充分挥了磨剑石的物性天刑能把一件死物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天下万物,皆有物性。天刑掌握了物性的本质,将自身与外物水融。从而令万物皆为他用。换言之。无论在哪里决战,天刑在地利上的优势无可匹敌,可以充分利用周围的环境攻击对手。
第四根琵琶弦嘎然崩断刺耳的音波犹如激射的利箭,钻入磨剑石。
千钧一地最后关头。明阳真人终于力挽狂澜,瞧破了对手地奥秘。磨剑石上的暗纹裂开,再也无法流动。磨剑声被迫中断,漫天剑气犹如没头的苍蝇,四处乱窜。
“不错。”天刑缓缓抬头,闪亮的银向后披散,露出一张苍老枯败地面容。
江辰吓了一跳,天刑的脸丛生密密麻麻的皱纹、色斑,耷拉的肉皮褶皱层层叠叠。像一张纸被揉成一团后。又在上面胡乱涂鸦。他的耳朵又尖又长,两侧额角微微隆起淡黄色的两点。
“他不是人”望舒惊奇地叫道,“天刑是人妖”
江辰目瞪口呆。堂堂天刑宫座长老。竟然是一个人妖
双手虚抱,向外轻推。天刑缓缓立起。满殿乱窜的剑气犹如乳燕投林,纷纷射向四周石壁。石壁上的暗纹立刻流动起来,刹那间,庞大的宫殿化作循环奔涌地剑潮,扑向明阳真人。
第四章劫夜
明阳真人翩然而动,十指时而如鲜花绽放,姿态迤逦,时而如电闪雷击,大开大阖。剑气一旦触及指影,顷刻烟消云散。到后来,明阳真人的十指生出清莹灵气,缭绕流转,渐渐覆盖住了殿石。
被隔断了与殿石的联系,剑潮疲软地散开,四分五裂。
“好”天刑森然道,“我开始有点兴奋了。”双掌一搓,剑气消散无形。
“还望天刑长老不吝赐教。”明阳真人好整以暇地道,指间弥漫的清气化作崇山峻岭,向天刑当头压下。
天刑冷冷地看着明阳真人,身躯不动如山,迅被上空黑压压地山影覆盖。巨山砸下时带起地狂风令人窒息,碎石“哗啦啦”从山顶滚落。即使我站得远,衣衫也被刮得向后疾扬。
江辰心头骇然,明阳真人显然也深谙虚实皆生相的妙术,甚至造诣比天刑更高。后者只能局限于剑气变化,明阳真人却可以幻化出山峰这样地实物。
天刑兀自伫立,不做任何抵抗。“轰”,山峰猛然砸中他,四分五裂,石块崩碎,“砰砰砰”在地上弹跳、翻滚,扬起蒙蒙尘埃,淹没了天刑的身影。明阳真人探手一招,碎石残屑化作氤氲清气,重新飞回指间。
烟尘散去,天刑岿然不动的身躯犹如地狱杀神,幽幽浮现出来。“替我搔痒么”他面无表情地道,衣衫褴褛,身上却不见半点伤痕。
江辰暗叫邪门,就算天刑是铜头铁骨,也该被砸破了。允天双目暴起明亮的光彩,问道:“天刑长老修炼的是何种奇功”
“奇功”天刑扯掉破烂不堪的上衣,露出精赤强健的肌肉。无数道大大小小的疤痕密布全身,和脸上的皱纹一样多。
“妖主口中的奇功,不过是无数次的战斗、受伤换来的。”天刑缓缓举起手,一道锋锐的剑气在半空闪过,猛然劈向自己的胸膛。
剑气斩在肌肉上,犹如泥牛入海,连一点印痕都没有。众人瞠目结舌,江辰失声道:“这还是人吗”天刑的比昆吾石还要坚硬,这不是什么法术,也不是法术可以造就的。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再经历了亿万次的残酷杀伐,承受了不知多少次的流血、创伤洗礼,才进化后的强悍。
这是真正的千锤百炼
“来吧,拔出你的剑。”天刑出嘶哑的笑声,“很多年了,没有人能让我再受伤。说起来,我真是很怀念从前受伤的滋味。”
“来吧,拔你的剑”“拔你的剑”
天刑疯狂的喝声响彻大殿,目光中射出灼热的渴望。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战斗狂人,浑身散出毁灭自己,也毁灭他人的杀气。江辰宁可对上梵摩,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作战。
在他看来,最可怕的并非天刑打不死、弄不伤的变态肉躯,而是他丰富的战斗经验。从这一战开始,天刑就牢牢占据主动,不断打压明阳真人的信心,包括他显露的强悍在内,无一不饱含攻心之策。
眼下,明阳真人更被天刑的言语逼进了死胡同。出刀,等于被天刑牵着鼻子在走;不出刀,没有丝毫胜算。无论怎么选择,明阳真人都落入下风。
“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许久,殿内响起明阳真人清朗的吟声。他神色悠然,清澈的目光仿佛穿透宫殿,望向某一处遥远的所在。
“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是开碧落。”明阳真人仿佛一个漫步山间的文人骚客,徐徐迈步。霎时,大殿内掀起狂风暴雨,无数山峦拔地而起,层峦叠嶂,淹没了江辰的视线。
骤雨打湿了我的头,呼啸的狂风在四周横冲直撞。是真是幻,是虚是实,已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