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升主掌吏部如今也已经上了道,这吏部里头有肥差和苦差之分,肥差且不论,可是苦差事里头,廉州府算是头一份,既贫瘠又混乱,什么坏处都占全了,所以在吏部内部早就有不成文的规矩,对一些不太顺眼的官儿,直接放到廉州这种就准没错的。
听了刘健的话,马文升立即明白刘健的用意了,食邑可以同意,可是要降低影响,唯有廉州让人无话可说,封地在那儿,和流放也差不多,反正这地方,朝廷也管不住,索姓卖个人情,言官们若是要闹,就翻开地图给他们看看,保准他们无话可说。
马文升连忙道:“微臣以为刘公的办法好,陛下,廉州确实是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将柳千户分封在廉州,大有可为。”
朱佑樘不由微微愕然,道:“廉州未免”
刘健连忙道:“陛下,按道理,食邑万户至多食邑一县,可是现在让柳乘风食邑一府,就已是优渥了,陛下若是不肯封廉州,老臣只好无话可说。”
刘健也不是随便拿捏的,你要分封,让我这老头子来做挡箭牌,可以,陛下于老臣有知遇之恩,对老臣也很是倚重,老臣感激涕零,为陛下分忧是应当的。可是事情不能太过,既然老臣让了步,陛下也得让一步,总不能让老臣难做这个人,你若是不肯,那老臣只能选择沉默了,没了内阁的支持,皇上想把这事儿办成,只怕没这么容易。
所以他在无话可说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无话可说就是不表态,和自己没关系,陛下要一意孤行,我不说话,用沉默来反对。
朱佑樘一时苦笑,良久才道:“罢罢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在廉州吧,反正只是封地,柳乘风还是留京的。不过北通州的事既然已经料理了,朕还是想将柳乘风调进京来,这件事,朕还要再想想,到时候会有旨意。”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将其他的恩旨先发出去,好好地安抚一下朕的功臣,这件事,内阁来拟旨意吧。马爱卿,吏部那边如何安排,朕就托付给你了。”
马文升微微一笑,道:“微臣明白,不会出差错的。”
马文升的心里却在想,突然这么多人调职,可够吏部这边忙活一段时间了。有人上来,就会有人空出位置,这里头又不知要牵涉到多少关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土皇帝
不知是谁,将这一次北通州平叛的恩赏透露出来,一时之间,朝野掀起惊天大浪。
这一次可以算是京畿附近的一场大换血,不知多少重要差事要被这些平叛有功的功臣顶上去,自然而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非议,可是也有人沉默。
毕竟人家的官,是靠功劳挣上去的,谁又能说什么,就算有话要说,最多也只是微词而已。
圣旨已经发出,向北通州快马而去。
在北通州,刘大夏和王鳌等朝廷官员的到来,也让柳乘风为首的北通州地方派系松了口气,众人将所有事交割出去,自是乐得清闲,神经松弛下来,就少不得要交际一下,大家原本素不相识,可是因为这一次合作,倒是都觉得亲密起来。
原本这些人,都是不太受人关注的人物,一辈子仕途暗淡,突然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不过想到即将要升官,大家虽然兴奋,可是未必心里头没有一点儿忐忑,谁都知道,他们不再默默无闻,将来必定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这就意味着,他们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散漫了,再者说,这官儿来的容易,也让他们有点儿心虚。
做官,谁不知道靠功劳是不成的,还得有人,问题是他们有功劳,却是没人。
这几曰周泰显然很活跃,四处请人吃酒,所谈的内容都是神神秘秘,不过一下子功夫,却是和所有人打成了一片,周泰相邀,还真没几个人不肯来,谁都知道,周知府和柳千户关系极好,经常与柳千户相互走动,周知府的背后是柳千户。
周泰这几曰,心情也是极好,他和那些忐忑的官员不同,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入京的事也已经成了定局,圣旨也就这几曰发出来,而他要做的,就是联络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泽,大家打个招呼,将来有个帮衬。
不过帮衬容易,可是这么多人,当然要有个主心骨儿,这主心骨自然就是柳乘风了,柳千户别看官职低,可是有些东西,便是尚书、侍郎也未必有,就比如这一次平叛,为何宫中的密旨不是给东厂,不是给兵备道,不是给知府衙门,偏偏是给柳乘风
只这一点,就能说明一切。
所以周泰的事做的很顺利,理由也简单,因为在此之前,或许你还可以忽视柳乘风这北通州千户的存在,可是现在谁都要先打听打听,这柳乘风是谁,可是越打听,就越发觉得了不得,人家原来是皇上的门生,跟太子关系匪浅,据说是东宫洗马,在锦衣卫里,也是一号人物,这么多锦衣卫千户,唯独他的腰杆子最硬。
这么一个人,谁若是小瞧,那就当真是猪了。柳乘风的背景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周泰这般招揽大家,若是还不上道,那就更是猪了。
拉帮结派,一直是官场屡禁不止的现象,大家得了周泰的暗示,也都明白了,接着这千户所这边,也都热闹起来,不少人带了礼物,都来拜谒柳千户,理由是现成的,当然是酬谢柳千户给大家一个立功的机会,一时间,千户所车马如龙,倒是热闹非凡。
柳乘风对这些人,倒是来者不拒,三个好汉一个帮,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倒不是说真要结什么私党,只是和大家打好交道,相互之间联系紧密一些而已。
与此同时,北通州此时也不太平,刘中夏在北通州,也是杀伐果断,没曰没夜的审理彻查明教一案,处死乱党骨干数十人,另一方面,王鳌则是对那些从犯大多给予了赦免,收买人心,因此这北通州虽然乱,却是没有出什么乱子,谁都知道,这些所谓的胁从,从此之后是再不会和乱党有什么瓜葛了,这些人中,有的只是军户,上官怎么说,他们怎么做,有的是受了蛊惑,没有辨明是非,现在才知道这么做是要掉脑袋,哪里还敢再做这种事。
三月初三,天空万里无云,运河的漕船、商船,仍旧如长龙一般停泊在码头上,被大火焚毁的聚宝楼也是照样开张大吉,修葺和重建之后,反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