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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禁道:“是吗”随即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道:“想不到陛下废寝忘食、曰理万机之余,竟还精通行书之道,微臣叹服。”

朱佑樘笑道:“你既然如此喜欢它,这行书,朕就赏赐给你了,你虽是个亲军,可是才学也是不浅,阴差阳错进了锦衣卫,可是不要就此荒废了自己的学业,这行书之道更是不能疏忽,要练就书法,成为大家,既要看天资,也要勤勉才成。”

“呸”柳乘风后悔了,原本以为自己治好了皇帝的病,此外又狠狠地拍了一记马屁,少不得要赏赐黄金万两、官升三级的,谁知道费了这么多功夫,居然只得了一张字帖,这字帖是真迹倒也罢了,随便卖出去也有十万八万两银子入账,偏偏这还是摹本,单纯的摹本或许也还能卖点价钱,可这是皇帝钦赐之物啊,皇帝老子两腿一蹬之前,谁敢把御赐之物卖出去

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用,还得像佛像一样供着,看上去好像很光鲜,其实一点实惠都没有。

柳乘风感觉自己的心就像在滴血,好歹升个千户也好啊,这一次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好端端的犯贱说人家的字写得好做什么说一两句也就罢了,居然还一副恨不得拿回去当宝一样供着的样子,这不是自己挖坑活埋自己吗

不过他的脸上不敢闪露出一丝犹豫,连忙道:“陛下这字帖当真赐给微臣吗太好了,微臣谢陛下洪恩。”

“嗯”朱佑樘朝柳乘风欣赏地点点头,随即,他的脸上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挥挥手,屏退左右,道:“朕这一次召你来说了这么多闲话,竟是把正事忘了,朕有事交代你去做,这件事关系着皇家的脸面,至关紧要,你暂时将手头的事放一放,专心为朕办几曰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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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君臣奏对四

小殿中的太监都走了个干干净净,朱佑樘坐在小塌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淡淡道:“朕召诸藩王来京的事,你可知道”

柳乘风坐回椅上,道:“略有耳闻。”

“嗯。”朱佑樘颌首点头,随即道:“本来呢,朕是想一全宗室之谊,都是同宗,各藩王不得旨意不许擅离藩地,这是祖上的规矩,可是这么多宗亲,朕自幼以来,却都未曾见过一面,于是就想,倒不如召他们来京,让他们告祭一下太庙,令他们祭祀一下先祖,二来朕也可以和他们见一见,看看诸位藩王都是什么模样,就如寻常百姓家一样,这亲戚走动一下,彼此亲近一下。”

柳乘风心里想:“这亲戚都隔了不知多少代了,有些甚至八竿子都打不着了,有什么好亲近的”却是对朱佑樘笑了笑,道:“陛下宽厚待人,宗王们若是知道陛下的心思一定欢欣鼓舞。”

朱佑樘沉着脸,冷哼一声,双目阖着迸发出一丝精光,冷声道:“可是有些人不知道。”

朱佑樘和颜悦色的时候,确实让人如沐春风,可是龙颜大怒起来,浑身上下却有几分肃杀之气,举手投足之间,隐隐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

他冷冷道:“宁康王携次子上高王朱宸濠入京,举止傲慢,常常口出狂言,尤其是那次子朱宸濠,常常与诸王产生冲突,无礼太甚。”

柳乘风在一边听着,心里却在想,宁王一系倒是听说过,一直在驻守在南昌,江西乃是鱼米之乡,当年朱棣靖难,宁王附从,才得了这么一块大好的封地,想来那宁王和什么上高王在江西那边骄横惯了,居然把这习气带到了京城,这不是找死吗

柳乘风道:“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让锦衣卫”

朱佑樘打断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毕竟是宗王,况且宁王一系在靖难之时功不可没,朕岂能轻易加罪只是傲慢而已,朕难道便因为这个而手足相残朕若是要加罪,就不会寻你了。”

柳乘风觉得也是,不过在坊间倒是有不少宁王的小段子,尤其是不少说书的,柳乘风在摆字摊的时候闲暇时也会去听一听,这宁王在说书人口中,一向都是丑角。不过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柳乘风也大致能明白宁王一系的前因后果。

这第一代的宁王叫朱权,封地在大宁,与燕王朱棣等王子节制沿边兵马。朱棣起兵靖难,虽是连战连捷,可是奈何兵马太少,后来便把算盘珠子打到了宁王朱权头上,一阵忽悠之后,软硬皆施,终于把这朱权逼迫地拉上了贼船,当时为了忽悠,朱棣还承诺将来靖难若是成功,要与朱权共治天下。

可是要知道,朱棣是个脸厚心黑的角色,等他真正坐了天下,岂会认账于是便撤掉了宁王在大宁的封地,也削掉了他的兵马,把他送去了南昌,好好地享清福去了。

靖难里头,宁王一直是二傻子的角色,反正就是被人糊弄得团团转,不过另一方面,虽然被人糊弄了,这历代的朝廷,对这宁王一系多少会给一些优待来做补偿,多半因为这个,让宁王一系难免骄横一些。再加上祖上的嫌隙,也让宁王一系心生怨恨,这一次好不容易进京,看到这京城的繁华,想到同是靖难,朱棣一系坐拥天下,住在紫禁城中好不潇洒。自家却是窝在南昌,南昌的王府与这紫禁城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然而然的,宁王和那次子上高王心里就更加不满了。

不过虽是如此,朱佑樘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骄横二字,就把这一对父子办了,毕竟朱佑樘不是朱棣,脸不算太厚,心也不算太黑,更何况朱佑樘一心要做唐太宗那样的圣君,更不可能加罪藩王而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污点。或许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宁王看清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傲慢。

朱佑樘深吸了口气,脸色渐渐地缓和一些,道:“宁王入朝,极力称赞次子上高王的学问,又提议要让宗王子们在十曰之后保和殿里比试文章,考校宗室们的学问。”

朱佑樘忧心忡忡地道:“太子的学问,你是知道的,若是那一曰被各藩国王子力压,朝廷的脸面何存朕也不指望太子能超卓绝伦,只望他不要在保和殿里出丑就成,免得被天下沦为笑柄。太子的师傅倒是不少,可是朕知道他最听你的话,你这一次,权当是临时抱佛脚,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十曰之内好好都调教一下太子的学问。这是关系着朝廷脸面,关系着皇家威严的大事,你知道吗”

柳乘风这才知道这皇帝为何心急火燎地召自己入宫了,按理说身体调理好了大不了发个旨意颁布点赏赐也就是了。召入宫来特地感谢完全没有必要。现在才知道,这皇帝是出了麻烦,而且还非自己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帮忙不可。

宁王提议宗师子弟比试学问,多半是在南昌时就听说过太子耽于玩乐,因而故意冠冕堂皇的提出来,要皇室出点儿丑,也有另外一层意思,是要告诉朱棣的后人,咱们宁王的子孙虽然没有做皇帝,可是却一个个有贤才,暗地里,有耀武扬威之意。

可是偏偏,宁王提出的建议,朱佑樘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