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虽然凶悍,倒也实诚,见牛二柱毕恭毕敬,气早就消了一半儿,也不隐瞒,把事情的缘由详详细细说了一个通透。鬼不语63
原来这客栈是夫妻两人开的,老板是个老实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这女人就是老板娘,别看是个女流,却比一般跑江湖的汉子都要泼辣,天底下就没有她怕的人,街坊邻居没人敢惹。这两口子新近得了一个儿子,敦敦实实,白白胖胖,夫妻俩爱如掌上明珠,那真是顶在头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胖小子那点儿都好,就有一样,爱哭,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一哭就是一宿,两口子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又睡不好觉,儿子还小,奈何不得,也只好长吁短叹,盼着儿子早点儿懂事。
单说这一天,胖小子一反常态,睡的比平时都要安稳,两口子总算松了一口气,吃过晚饭就早早躺下,打算好好睡一觉,解一解乏累,刚开始还挺好,胖小子睡得十分实诚,打雷都不带醒的,夫妻俩忙了一天,也是鼾声如雷,不一时全部会了周公。
一家人正在酣睡,到了半夜时分,这屋里忽然扑棱一响,像是进来了什么东西,女人天生警觉,就是睡的再沉,这一下也就醒了。
老板娘虽然泼辣,此时却有点儿害怕,这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同样走夜路,男的、女的都可能害怕,但男的一般是怕鬼,女的一般是怕人,你不信就试试,男的走夜道儿,后边儿来个人绝对就不怕了,那叫多个人多个伴儿,来了鬼也有个垫背的。
可要是女的,半夜里走道儿,后边儿来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您就想去吧,那女的绝对吓个半死,还不如旷野荒郊一个人没有呢。
老板娘听见动静儿,首先想到的就是家里来了贼,吓得全身一麻,几乎动都动不了,强撑着捅了捅丈夫,让他下去看看,谁知老板还没弄明白,炕底下腾地就起了一团绿火,这火苗忽忽悠悠,闪闪烁烁的往炕上飘,两口子吓得大气不敢出,都以为是闹鬼了,眼看着绿火就要飘到炕上,忽然炕沿儿上什么东西一闪,噗的一声,那绿火就灭了。
两口子正在纳闷儿,往炕沿儿上一瞧,顿时不由自主的念起佛来,原来白天城里来了一个货郎,夫妻心疼儿子,买了一个泥老虎给儿子玩儿,那团绿火本就是冲着孩子去的,神使鬼差,一头撞在泥老虎身上,上点儿岁数的人都知道,那泥老虎是胶泥做的,外面用朱砂上色,正经能驱邪的东西,那绿火撞到这上面,能好得了么
夫妻俩松了一口气,以为躲过了一劫,老板哆哆嗦嗦下了地,点上油灯,借着灯光往四外里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但见屋地上趴着一个东西,似兽非兽,似虫非虫,身子底下一溜长腿,密密麻麻,如同人的头发一样,看着叫人心里发麻。
老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在不知所措之际,那东西身子一震,居然凌空飞了起来,直扑炕上的孩子。老板就是再怕,老来得子,疼得和心肝宝贝一样,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顺手拿了一把笤帚,顺着那东西飞来的方向就是一下。
老板这一下打得到是挺狠,可惜没有什么准头儿,这一笤帚下去,虫子没打着,倒把炕沿儿上的泥老虎扒拉到地上,啪嚓一声摔得粉碎,那东西第一次失手,怕的就是这泥老虎,如今失手被毁,正随了它的意,身子一扭,躲过笤帚,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落到孩子的脑门上。
老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毒,孩子这么小,要是被咬上一口,那不就完了吗、情急之下,老板也不管那虫子会不会咬人,伸出一只手去,在孩子的脑门儿上一抓。
两口子以为这一抓,那东西就得掉下来,谁知手刚一碰,那东西就拼了命的往肉里钻,夫妻两个毫无准备,稍一愣神儿,那东西居然整个儿钻进了孩子的脑袋里,转眼没了踪影
两口子顿时傻了眼,这时候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刚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就遇到了这种事儿,一个吃屎的孩子,啥都不懂,如今还活的了么。老两口一口气没上来,几乎当时就要昏倒。谁知这孩子忽然身体一阵抽搐,在父母的泪眼之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拿尿泼他们”这个出生不到两个月,连爬都不会的婴儿,忽然开口,老气横秋地说鬼不语63
四十三、卜发财三盗鬼见愁十四
两口子吓得一哆嗦,当时差点儿没瘫软在地,您想啊,一个出生才一两个月的孩子,看见狗都敢啃两口,突然之间张嘴说话,又是大半夜的,能不吓人么老帮娘虽然平时泼辣,到底是个女人,当时就动不了了,老板虽然也唬的不轻,这种时侯,也不能表现的太怂,毕竟一个大老爷们儿,比女人强了那么一点儿,当下清了清嗓子,语带颤音的问道:“啥孩子,你你说啥”
“拿尿泼他们”那孩子又来了一句,不过这次和上会不一样,这婴儿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坐在被窝里,用两只乌黑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母,声调嘶哑地说。
夫妻两这回可是听得真真切切,那孩子果然说话了,而且语调低沉,就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说的一样,半点没有婴儿应有的稚嫩,两口子比刚才强了一点儿,最起码脑子能装圈儿了,这俩人里老板娘稍微机灵点儿,一捅丈夫,低声道:“咱儿子是不是中邪了”
一句话提醒了老板,从来没听说过月棵儿里的孩子能说话能坐,这不是中了邪又是什么而且这中邪必然和方才那古里古怪的虫子有关,这毛病找着了,两口子也发愁了,军粮城啥都不缺,就是缺会看邪病的先生,镇子西头倒是有一个可常年不在家,就是在家也是个二把刀,根本没啥真本事
老两口子正在不知所措,那孩子见他们不动地方,仍是把嘴一张,又把那话重复了一遍,而且这回就不带停顿的了,一句接着一句,没完没了地说,说一句就冲油灯拜一下,拜的那油灯火苗子乱窜,不一会儿竟有了几尺高,眼看着再高几分就要燎着房顶了。
就在这个当口,外边儿可就闹哄起来了,住店的人呼噜咕噜的往外边儿跑,直奔牛二柱和几个伙计。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半夜睡不着被院子里的响动吸引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睡的跟死狗一样,只是半夜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