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也听说过杨伍德这个人,这人是天津警察厅长杨梆子的儿子,是个寻花问柳,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马凤仪要真嫁给他,后半辈儿也就得倒大霉了,别看她是个江湖女侠,可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杨以德势力又大,她能得什么好结果就算马凤仪嫁人,也不能嫁这种人啊。可自己穷光蛋一个,又给不了马五什么,难道叫她跟着受苦就是人家乐意,自己又于心何忍
牛二柱思前想后,真是一点儿主意也没有,正在那里犯难,忽然从身后就冒出一个人来,这人身材矮小,身份灵便,一钻就钻到了两人中间,操着破锣嗓子喊道:“不行啊,这可不行,五姑娘,你可不能嫁人你家人我二哥咋办再说那杨伍德可不是什么好人,外号儿杨无德,又叫小梆子,比龟孙儿王八蛋还不是人,你要真进了杨家门,那就是羊入虎口,没有半点好儿”
俩人一看,这人正是三耗子,也不知道这人在前边喝酒,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而且还把俩人的话都听去了。马凤仪就是再是个女光棍,也有点挂不住了。这三耗子虽然行事鲁莽,平时也不至于这么二百五,今天是让那几两二锅头撞得,晕头晕脑,有点儿说胡话,撒酒疯的意思。可人家马五哪里受得了这个,一跺脚就往外走,牛二柱瞪了卜发财一眼,其实他心里倒有点儿感谢三耗子,这家伙误打误撞,倒是替自己解了围,马五当时虽然有些生气,可过后气儿一消,也能从中明白自己的心意。
眼看着马五走出饭馆儿,三耗子赶紧在后面捅牛二柱的腰眼儿,喷着一嘴酒气,含糊不清地说:“二哥,你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快追”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牛二柱一听这话,慌忙抬脚就追,可马凤仪听见后面有动静儿,心里有气,脚下就更快了,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大少心里懊恼,正要脚下加紧,忽然又看见马五转身跑了回来,脸上的气色十分不对,虽没有害怕的意思,看来却十分恼怒,连眉毛都竖起来了。
牛二柱暗道一声不好,他可知道这位姑奶奶的脾气,马五脾气一上来,那可是要瞪眼宰活人的,这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能叫她闯这个祸。大少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也不管这位女杀神如何生气,忙不迭地问:“妹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你看见啥了”
马五也不回答,气鼓鼓将手指向饭馆外面。牛二柱探头向外边儿一看,大街上来了一辆汽车,这车油光锃亮,气派非凡,看着倒是挺唬人,可车上下来这位就不敢恭维了人。这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倒是不赖,西服革履,打扮入时,就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轻薄劲儿,挺白一张脸抹着香粉,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个小白脸儿,走路一步三摇,看见漂亮一点儿的女人就走不动步儿,一看就是个色狼转世
牛二柱一看就明白了几分,低声问马凤仪:“这人就是杨伍德”
马凤仪粉脸含怒,把拳头攥的嘎巴嘎巴直响,也不说话,只是狠狠点了点头。还没等她有所举动,三耗子又来劲儿了,趁着酒劲儿,脚下踉跄着,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谁家兔崽子敢来招惹我家妹子,她将来是我嫂子,谁他妈打她的坏主意,老子活劈了他”
牛二柱恨不得立刻活劈了他,这是什么地方,人家什么身份你在这里骂人家警察厅长的儿子,那不是纯属找病吗牛二柱把三耗子摁住,扭头再看街上,立刻连想死的心都有。那小梆子原来只不过是想纠缠马凤仪,可马五脚下什么功夫,一转身,他可啥也没看见,也就是想四下里踅摸踅摸,找得着更好,找不着拉到,反正这小子烟馆妓院,有的是逍遥的地方,谁知卜发财这一嗓子竟给人家指了道儿,这小子磁目瞪眼,直奔三人藏身之处而来。
牛二柱心急如焚,小梆子鱼肉乡里,乃是天津卫一霸,就凭这仨人的身份,怎么跟人家斗,还是退避三舍为妙。大少拉住俩人,就要往楼上推,谁知这俩人一个是怒不可遏,非要见点儿血不可,一个是喝多了猫尿,愣是耍开了混蛋,就没有一个听劝的。大少差点儿叫祖宗,正在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楼上西里呼噜,那帮喝酒的混混也下来了。
牛二柱一看今儿这事儿绝对好不了,按理混混都应该怕官人,可这帮人都喝了酒,谁知道待会儿会干点儿什么疯事儿,今天别说把小梆子打一下,就是冲人家说话声音大了,肯定都得蹲号子啊。大少急得直跺脚,偷眼看了看马五,心里顿时激灵一下子,这位五姑娘正在摸她的镖囊,看意思就要动手
三、当街行凶
眼看这帮人就要闯下榻天大祸,牛二柱再也呆不下去了,都是朝夕相处的弟兄,尤其是马五和三耗子,一个是红颜知己,一个是生死之交,哪能眼睁睁看他们自取死路大少一咬牙,把马五往旁边一推,叫后来的弟兄们将俩人看住,自己一低头,走出了饭馆儿。
牛二柱一露头,迎面就看见了嫌头赖脸的小梆子,这小子本来一心想占马五的便宜,见牛二柱突然冒了出来,不由得一愣,向后退了几步,厉声喝道:“你小子要干什么还不给你家公子爷让开”
牛二柱恨不得先上去踹他两脚,再来一顿通天炮,打个半死再说,可他也知道这败家玩意儿不好惹,杨家父子手握实权,直隶督军曹锟都要让他们几分,何况自己一个平头百姓人家弄死自己这帮人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这要是荒郊野外也行,直接一刀子上去,把他彻底弄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能怪到自己头上,可这里是天津城,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先把他稳住再说。
牛二柱想到此处,眼珠儿一转,就来了主意,他几步上前,把腰一弯,故意显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点头哈腰地说:“杨大公子,您了一向可好,好久不见,小的可是日夜盼着您大驾光临呢”
小梆子一愣,上下打量了牛二柱一番,面带疑虑的问:“你小子是他妈那颗葱,没事儿套什么近乎儿,大爷我怎么不认识你个土鳖”
这小子一张嘴就不是人话,要在平时,牛二柱二话不说,上去一脚就把他废了,可如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强压怒火,满脸堆笑道:“少厅长,您了贵人多忘事,大概把小的忘了,在下是四爷的手下,您了那天去拜会四爷,咱还见过一面不是”
小梆子莫名其妙,他总觉得这个人眼生,不过这种浪荡子弟,家里有钱有势,必然少不了小人奉承,也保不齐有那么一两个认不好的熟人,这小子心思不在这儿,他一心要找马五搭讪,也不及细想,微微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道:“阿,是你小子,今天找你家大爷我有什么鸟事儿”
牛二柱忍住满腔怒火,谄笑着道:“少厅长,小的今天是替我家五姑娘传个话儿,她对您老人家十分仰慕,约您今天晚上到戏院看戏”
小梆子一听这话,乐得都找不着北了,这小子是个色中魔王,天津卫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不只让他糟蹋了多少。自从前年跟着他爹到马四爷家做客,败家玩意儿一眼看见了马凤仪,从此就魂不守舍,非要把她弄到手不可。不过这小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