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牛二柱并不答话,抛下马五不理,呼的站起身来,细看这屋中的情形。二人和白眉蝮一阵恶斗,屋内早已凌乱不堪,但见屋塌墙破,一片惨状。那昏黄的油灯倒还亮着,只是满屋的尸体已经是七零八落,有的被火烧焦,惨不忍睹。大少踅摸一阵,一眼看见三耗子被甩到墙角,仍旧一动不动,也不只是生是死。
马五许久不见牛二柱回答,不由得有些气愤,她几时主动和人搭话有心发作,抬头一看,牛二柱两眼盯住三耗子不放。马五以为他不放心三耗子,心中一暖,暗中赞叹大少爷算有情有义,正要起身扶起三耗子,将他抬上土炕,忽然被牛二柱一把拉住。回头一看,大少脸色严峻,如临大敌,扯住自己,连退了好几步
马五心中疑惑,正要发问,忽听牛二柱大喝道:“兄弟,别装了,我早就把你看破了,江湖上各为其主,也怪你不得,要真是个爷们儿,趁早现出真身来说话,藏头露尾算什么混江湖的汉子”
三耗子仍是一动不动,油灯昏暗,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只是夜色笼罩之下,远远看去,脸色一片青绿,静默中有说不出的诡异,似乎随时都能暴起发难
马五咽了口唾沫,她虽然觉得三耗子多少有些诡异,却觉得牛二柱未免有些多疑,正要开口劝解几句,忽然被大少一把甩开。牛二柱紧走几步,转眼到了三耗子眼前,脸上恶狠狠的一片杀气,二话不说,举起手中木棍向他头顶砸去
马五惊呼一声,她可看的出来,牛二柱这一下可是下了死手的。木棍过处,带动呼呼的劲风,一旦击中,三耗子必然脑浆迸裂
三耗子依然沉默着,他沉浸在睡梦中,对近如咫尺的灾难浑然不觉
二十七、老者
眼看木棍就要砸在三耗子头上,马五一时情急,怕他过于鲁莽,伤了自家兄弟,连退几步,用力向后一拽。牛二柱一棍走空,重重砸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木棍登时折断,大少虎口发麻,手中半截棍子几乎拿捏不住,险些脱手而飞。牛二柱没料到马五居然出手阻止,心中发急,转身喊道:“五五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马五一时竟有些瞠口结舌,脸上一白,嘴里却不肯服输:“三耗子虽然为人奸猾,可也是帮里的弟兄,自从进了山东帮堂口,和我们也是同生共死,你下手如此狠毒,就不怕真的伤了他”牛二柱一声苦笑:“马五哇,你倒是心肠软,可这三耗子却是假的,我和三兄弟多少年交情,若是真的,我怎么会下此毒手”马五兀自不信,嘴里嘀咕道:“这倒奇怪了,你怎么敢断定这人是假的”
“这很简单,”牛二柱冷笑一声,朗声道:“那怪蛇刚出现的时候,这屋里还有口气儿的,除了你我之外,都被它刺破鼻尖,吸走了血液,唯独这三耗子,虽然鼾声大作,那蛇却置之不理,你我行动自如,又没有睡熟,那蛇怕惊动我们,露出行踪,不来吸血到情有可原,可三耗子昏睡如猪,打也打不醒,怪蛇单单将他放过,又作何解释如此推断,前后出现的两个三耗子,恐怕都是假的,眼前这位,不是早已死透了的活尸,无血可吸,就是那蛇的主人,要伺机治死你我”
牛二柱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马五细听之下,顿时恍然大悟,心中不由的一阵惊悸,暗叹那老者用心狠毒,如果不是牛二柱心思缜密,只怕时间一长,稍有懈怠,就会做了人家刀下之鬼,当下便不再阻拦。牛二柱将话讲完,再不多说,捡起地上半截木棍,高高举过头顶,劈头猛砸。
没了马五阻拦,牛二柱更是无所顾忌,这一棍虎虎生风,又快又很,眼见得假三耗子就要命丧当场,谁知须臾之间,又有了变故,只听得耳边又是一响,一股腥臭气息扑面而来,二人一阵晕眩,眼前景物又要变化。然而此时牛二柱早有了防备,他打假三耗子不为别的,就是要逼迫躲在暗处的老人出手救援,好辨清他的方位。响声未歇,牛二柱早有了计较,木棍一拐,向身后响动处扫去。这一招声东击西,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马五都蒙在鼓里。暗中的老者虽然反应敏捷,听见恶风不善,奋力向后躲去,却也是为时已晚,被棍头儿扫在了脸上,按理说这一下也不算太重,老头儿邪法在身,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事出突然,老头儿本能的叫了一声,这就更加暴漏了行踪。大凡施法之人,最忌中途发声,一旦出声,便泄了气,不但不能继续行法,连身形都隐藏不住。马五见牛二柱中途变招,忽然向后打去,正在惊异,忽听身后一声惨叫,一阵怪风,一个身影便隐隐约约显现出来。马五何等聪明,久历江湖,经验更是丰富,心中当时明白几分,手中反应更快,一抖手,寒光飞绽,一枚枣核镖早已飞出。老头儿就是个鬼魂,此时也躲闪不过,只听一声痛呼,二人只觉得眼前一乱,天旋地转,眼前幻想顿失,显出一片真实景物来。
但见眼前一片狼藉,哪里有什么旅店,分明是一间破屋,屋内断壁残垣,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