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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一直带着那女泥娃娃,和戴着那红丝线,他在等,在这戈壁滩上等一个人的出现。

“我等你,会一直等下去。”王石渐渐头发中夹杂着白发,望着远方,望着地平线上的那抹夕阳。

又是一个二十年,王石在这戈壁滩上呆了整整二十岁,所有人都将他遗忘了,这里消息堵塞,犹如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风沙漫天,炽阳当头,一个老人坐在一块石头上,衣服简陋,已有胡须,那原本黑色长发,变成了稀疏白发,脸上无比衰老,皱纹很深,老眼浑浊。

就在十年前,王石就接到一份迟来半年的信,信中说道,父母相继逝去。王石喝酒了,他没有见父母的最后一面,这是他的遗憾,然而他无法做些什么,只能静静看着这世间夕阳垂落。

在他手中始终握着一块干枯的泥巴,形似人形,裂痕无数,快要解体。在他手腕上的那根红丝线已经无比暗淡,仿佛轻轻一拉就会断。

“将近一个甲子年,你真的忘记我这个老头了么”王石自嘲道,人生如梦,眨眼之间,朝霞已成夕阳,少年如歌,暮年惨淡。

王石看见远处的夕阳,他仿佛看见了自己,他今生有三个遗憾,第一要死在异乡,无法落叶归根。第二没有见父母最后一面。第三怕是再也见不到小卿了。

“我会等你,等你到老,到死。”王石喃喃道,他手中的女泥娃娃,王石稍微用了一些力气,无声之间,濒临破碎一地,王石只有叹息。

世间,有夕阳

、第二百四十八章:你仍三千青丝,我已稀疏白发

一晃二十年又过去了,此时这片戈壁滩上一片银装素裹,下着鹅毛大雪,王石穿着有些单薄的衣服,在房屋中瑟瑟发抖,这是他在这里四十年来,最严寒的冬天,那简陋的房屋已经无法阻挡寒气的侵袭,纸窗在寒风中亦是瑟瑟发抖。

王石已是面容枯高的老人了,七十六岁的大龄,王石在这严寒中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当年他十六岁,考中状元时,他亦是七十六岁,王石知道自己的爷爷是欣然死去,心中无憾。

而自己亦是七十六岁,早就不在当官了,然而他身体越来差了,无法跋涉千万里路,无奈定居他乡,他知道自己大期将至,而他是或许要带着遗憾死去。

“父母,爷爷我不孝。”王石惨笑着,唯有两行老泪。

“小卿,此生等不到你了,来生我也会等你。”老人蜷缩在角落,想到那在遥远记忆之中的女孩,亭亭玉立,只是在那风雪之中越来越模糊。

他感慨自己的一生,太过简单了,分为三段,荣华之前,荣华之时,荣华之后;亦可分为两段:小卿在时,小卿不在时;而他此生大部分都在诠释一个字:等

他二十年的仕途荣耀地位,用了其两倍的岁月在报偿这便是因果,这是这因果对于王石来说太过残忍,他好歹一位状元,当年王石敌对之人诬陷了王石数十条罪状,使得他陷入深渊。

王石失宠,再贤明的皇上也无法信任王石,最后将王石遗弃在了此地。

现实本就这么残酷。王石只是个凡人,这因果只有他自己能吞下,只能认命,他不是仙人。无法逆天。

王石的剧烈颤抖打破了自己的思索。他拿出了一块布,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碎泥巴,他手上的红丝线依旧坚持着,暗淡了太多,已经抹去最后一丝红色。

“正好分离了一个甲子啊”王石叹道。看着那碎泥巴,王石一直没有扔掉,只因为那是小卿做的,里面含着自己的信念和执着,含着小卿的气息,仿佛可以穿越甲子岁月,弥漫在这严寒之冬中。

王石感觉自己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寒气越来越来重。

“爷爷,我来了,六十年,我很想你”王石双眼渐渐模糊。浑浊无比。

嘎吱

就在这时,王石模模糊糊听到一声开门声,王石努力抬起头,那是一道白色衣裙的女子。

王石看见那女子,笑了,他仿佛明白了,当年自己爷爷临死前见到自己时的安心,因为王石是自己爷爷的宝贝,而这位女子,亦是王石心头的宝贝,能在见到一面,王石此生无憾。

“你仍三千青丝,我已稀疏白发。”王石逐渐安心地闭上眼,整个人都十分寒冷。

王石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温暖所包围,一缕芳香,飘入王石的鼻子中,心中,仿佛来自遥远,虚无缥缈,不切实际。

王石感觉到一滴水滴落在自己手上,在王石干枯的心中溅开。

王石就在这温暖之中睡去了,他感觉到自己做了个十分漫长的梦,梦见自己的在夕阳下的雪地中,看见一个女孩向他走来,那女孩在王石注目下,逐渐长大。

走到他面前已是到他肩头,三千青丝在寒风中飞舞,那抹笑容很美,美过夕阳,美过蓝天,美过白云,似乎只是一息,似乎又是永恒。

你不言,我不语。

王石感觉自己可以睁开眼睛,他看到是一片破旧楼瓦,他心中平静,许久之后他知道自己还没死,因为他看见女孩正在看着他,王石看见那红肿的眼睛,满眼的思念。

王石笑了,他没有做梦,女孩真是李诺卿

“对不起,让你等了六十年。”李诺卿见到王石睁开眼睛,眼泪忍不住又流下,当她离开时,男孩是花样年华,当她回来时,男孩已是风烛残年。

岁月太残酷,当我们死去时,会想起我们年少时,徒增伤悲,世间会有谁会真正的看淡,一个死字,已是悲哀的源泉,凡人和仙人都无法逃离,或短或长。

王石看见美丽女子,笑着摇摇头道:“六十年眨眼之间罢了。”

李诺卿内心绞痛,那年他们十岁,男孩问女孩,六年之后中状元就娶她,男孩还对女孩抱怨,六年太漫长了,而如今整整六十年,他只是简单一句,犹如一阵风吹拂过脸庞,不露痕迹。

女孩脸上有些悲伤,悲伤地不是当年男孩老去,而是她对男孩回忆要追溯到六十年之前,而这六十年,整整六十年竟是一片空白,她悲伤的是自己没有陪他走过辛酸苦辣,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