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妻子一个闪身便挡在了门前:“如今你凭着这样的身体,能走出这大山都算困难咸阳又是何处”
扶苏听猎户口音,不似秦地人,而且此夫妻二人竟不知咸阳在何处,一时自己也无精力解释与询问,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只得乖乖在猎户这里住下。命算是保住了,可心中的积郁,却愈发想要迸发出来。
如此便是两个多月过去了。扶苏的伤口结痂,奇痒无比。谢姓猎户每日让妻子给扶苏熬草药擦拭,这才逐渐好了起来。扶苏了解到,这家谢姓的猎户祖祖辈辈都在深山中打猎为生,从未踏出过这山林半步,妻子则是猎户的祖父从山外带回的孤儿。家中父母年迈,如今只靠夫妻二人进山打猎。夫妻二人也从未出过山,不知道外面天下已经一统,只道仍如父辈口中所言,连年混战,尸横遍野,也就没有心思到处乱跑。
扶苏说道,如今天下一统,他们夫妻二人可以出山生活,至少用猎物换些生活用品和器具。听闻此言后谢姓猎户却摇了摇头,说这是祖传的教诲。相传这山名为神农架,山中有个神仙墓,须得世代保护,不得随意离开。以往如扶苏这种外来之人,他们也会想法惊吓驱赶出去。此次因为扶苏性命堪忧,这才破例将他留在此处修养。
扶苏便问起,是何神仙墓。谢姓猎户却摇头道不可多言,只是前些日子有一群人,人数众多,锦旗华盖,浩浩汤汤地在山中盘桓了数月,无论如何惊吓驱赶,就是不走。直到前些日子才自行离开。
扶苏一听便惊道:“这群人是否打着纛旗,旗上书写这样一字”说着便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个小篆的“秦”字。
谢姓猎户一看便点头称是:“正是这个样子的图案”
扶苏听罢便跳了起来,因为能入如此深山,并能在其中盘桓数月的队伍,便只可能是父王先前派来,在洞内调查氏璧与隋侯珠秘密的人马。此处,应当就是先前他同骊瑶二人进入的荆山山区。而这神农架之名,他却是第一次听闻。
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扶苏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晕倒时的种种光怪陆离,问道:“谢大哥,那照你这么说,那群人进这山中,或许是为寻找你所守护的那个神仙墓你称此处为神农架,是否这墓,同神农有些关系”
谁料那谢姓猎户摇头笑道:“这神仙墓,我谢家在此已经守护了数千年,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找到的至于为何名为神农架,我家世代便是如此叫来,其中缘由我也并不知晓。”
“数千年”扶苏听谢姓猎户如此说,扶苏心中一凛之前自己昏迷时所见所闻,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难道有比这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或许谢姓猎户所言之物,与自己先前所见完全就是两回事,纯粹是危言耸听惊道:“自尧、舜、禹以来,最多也不过两千四百余年,谢大哥你可莫要诳我”
谢姓猎户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一下:“我不认识什么尧、舜、禹,你说的我也听不太明白,只是我父亲同我说过,我家世代在此,已有数千年。父亲也只是交代我不可让外人随意入内。”
扶苏沉思片刻,觉得这山中大有蹊跷先前自己同骊瑶所见所闻早已超出常理,此时又冒出了个神仙墓,他决定一定要去探个究竟。或许这样一来,便可以明白赵高究竟是如何蛊惑父王心智,一步步将父王谋害致死的。
想到这里,扶苏胸中早已怒火中烧,便试着请求猎户带他去那个神仙墓一看。谢姓猎户倒也憨厚,虽面露难色,却道神仙墓之事,乃是自己多嘴告诉了扶苏。所幸这墓中设有机关保护,幕门也被封闭,即便是如他这样知晓线路的人,也难以入内。既然扶苏执意要去看,他便带他站在外面看看。
扶苏随着谢姓猎户在山中穿行了三个时辰,一会向东,一会向南,一会却又绕向了北。扶苏一路留意观察着,却愈走愈疑惑,心中不知谢姓猎户究竟要向何处走,知道是猎户不想让自己估计距离与来往路线,故意变了几个方向。随后,两人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此处位于一处山顶,杂草丛生,树木低矮,放眼望去一片荒芜。扶苏四处观察一番,一扭头,却发觉方才还走在自己前方十余步远的谢姓猎户,此刻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扶苏暗叫不好,该不会是着了道。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负伤多日,谢姓猎户对自己照顾有加,如果想要将灭口,也不可能绕这么大一个圈,费这些劲。他便快走几步,爬上了谢姓猎户方才走过的那道土丘。
刚上土丘,扶苏便发现了异样这里几乎寸草不生,只能看见深褐色的泥土和裸露的山岩。翻过土丘,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便立刻出现在扶苏面前,洞口摆放着一架竹梯子,扶苏看到谢姓猎户从洞口露出一个脑袋,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从这里进去,便是入口了,里面湿滑,小心跟紧我。”谢姓猎户交代了一下便开始顺着梯子向下爬,扶苏赶紧跟上。此时已接近日落时分,竹梯子也没有做过任何防滑处理,白日里山中蒸腾的水汽都形成了一层薄雾,附着在竹梯表面。扶苏脚一踏上那竹梯,梯子便开始颤巍巍地晃了起来。扶苏正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向下攀爬,谁料那竹梯年久失修,晃了几下,只听卡擦一声,竟然整个散了架。扶苏和谢姓猎户一上一下向洞内坠去,洞内传来几声惊慌的叫喊,随后便是一阵滚落的声响,一直向洞内的空间里蔓延开去。
扶苏不知这洞里到底有多深,加之断臂让他难以控制身体的姿态,只得两眼一闭,听天由命。过不多时,只听洞里想起噗通、噗通两声,自己的眼前突然就变得一片模糊原来他与谢姓猎户一同落进了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河水湍急异常,在地下的溶洞内打着旋,向深处流去。扶苏挣扎着钻出水面,四处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黑暗深处传来了谢猎户的声音:“坏了连日大雨,怕是爆发山洪了”
扶苏本就缺了右臂,此时突然落水,在冰冷的激流中更是难以控制身体。他只能努力将头抬高,不让自己呛着。水流带着他一直向前冲去,扶苏只听见前方水声轰鸣,突然之间随着水向下垂直坠去,前方竟然是一处瀑布黑暗中扶苏立刻便被瀑布卷到了河底,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浮上来。他逐渐觉得再也憋不住气,猛呛了几口水,逐渐失去了意识
离衍神农架2018年04月15日10:23
“挖通了快派一个人进去”老李见缺口已经被扩得足够大,支架也已经搭建起来,忙嚷嚷着让人用推车送来一罐氧气。早已心急如焚的离衍一把推开洞口的工人,扛起氧气瓶就循着缺口向遗迹内钻去。老李一看忙嚷嚷着危险,打起手电也跟着钻了进来。
“窥灵珑”矗立在一片黑暗之中,离衍借着手电的光,清楚地看到其中的离沉岳已经面色惨白,嘴唇乌青,一副痛苦的表情。手电光晃了一下,离衍急忙让老李拿稳了手电,替自己照明。光柱再次扫到“窥灵珑”上,却看见离沉岳翻着白眼,双手无力地拍打着玻璃舱壁缺氧使他的意识从“窥”中脱出,可“窥灵珑”无法开启舱壁,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再次进入“窥”。于是他只得将身体活动降到最低,尽量不动弹,用仅存的氧气等待着。看到手电光柱的一瞬间,他突然激动起来,不由得心跳加速,瞬间便将氧气消耗殆尽。
离衍三下五除二,便将氧气瓶接到了“窥灵珑”上。打开气阀的那一瞬间,只听“窥灵珑”内咕嘟咕嘟地冒出了许多气泡,仿佛有一阵风,带起了离沉岳的发梢。而悬浮在液体中的离沉岳,也突然大口地深呼吸了几下,离衍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从肺中呼出的液体,跟新注入氧气的液体混在一起,两股密度不同的液体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