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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詹曾真心地喊过他孩子,所以卡特忍住没有开口。他打开空调时,机器马上就启动了。

发电机的声音变得更沉了些,为此承载了额外负担,这会使丙烷燃烧得更快。

算了,他是对的,我们非开不可,卡特看着电视上残酷的灾后画面时,如此告诉自己。画面大多来自卫星或高空侦察机。由于整个穹顶都已经变成非透明的了,所以无法从较低的位置拍摄。

但事情并非如此,他与老詹发现,镇上东北方的尽头还是透明的。下午三点左右,播送的影像突然切到那里,画面是从树林中忙乱的陆军基地拍摄过去的。

“我是派驻在tr90合并行政区的杰克泰普1,这里是位于切斯特磨坊的一块尚未划分行政区的地方。这是我们获准可以来到最靠近的地方,不过你们可以看见,那里还有幸存者。我重复一次,那里还有幸存者。”

1杰克泰普jaketaer,1969,美国知名记者。

“幸存者就在这里,你这个蠢蛋。”卡特说。

“闭嘴。”老詹说。他肥厚的脸颊逐渐涨红,额头上挤出一条明显皱纹。他的双眼自眼眶中突起,双手紧握不放:“是芭芭拉,那个王八蛋芭芭拉”

卡特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画面是通过一个相当远的镜头拍摄的,使得影像摇晃得很厉害就像是透过扭曲的热气在看着那群人不过还算清楚。芭芭拉、鬼吼鬼叫的牧师、嬉皮医生、一群孩子,还有那个艾佛瑞特家的女人。

那个婊子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他想,愚蠢的卡特相信她了。

“你听到的声音并非来自直升机,”杰克泰普说,“如果我们把镜头拉回来一点”

镜头拉了回来,拍到一排放在推车上的巨型风扇,每具都连着自己专属的发电机。看见不过几英里以外的地方拥有那些电力,让卡特觉得烦躁与羡慕。

“现在你们看见了,”泰普继续说,“不是直升机,而是工业风扇。现在让我们再把镜头转到幸存者那里”

摄影机移了过去。他们在穹顶边缘或跪或坐,就在风扇的正前方。卡特可以看见他们的头发被风吹起,吹得不算厉害,但的确在动,就像水中的植物一样微微飘荡。

“茱莉亚沙姆韦也在那里。”老詹惊讶地说,“我早该在有机会的时候,杀了那个巫婆。”

卡特没理他,视线固定在电视上。

“十几台风扇的强风,应该足以把这些镇民吹倒在地,”杰克泰普说,“不过从这里看起来,像是只能提供他们维持生命的空气。穹顶里的空气,已变成由碳、二氧化物、甲烷与其他不知道的气体组合成的毒气。我们的专家表示,切斯特磨坊镇的氧气量有限,大多全被火势吞噬。其中一名专家普林斯顿大学的化学教授唐纳德欧文经由手机告诉我们,穹顶里的空气,现在或许变得与金星上的空气没什么两样。”

画面切换到一脸担心的查理吉勃森1那里,他安全地身在纽约幸运的混蛋,卡特想。“军方提及了引发火势的可能原因吗”

1查理吉勃森chariegibson,1943,美国知名记者与新闻节目主持人。

画面回到杰克泰普身上接着又是吸着稀薄空气的幸存者们。“没有,查理。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似乎是某种爆炸引起的,但目前军方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说明,切斯特磨坊镇里也没有任何消息。在你们从屏幕上看见的这些人之中,一定有人拥有手机,不过要是他们对外联络,也只会与詹姆斯寇克斯上校联络而已。他在约莫四十五分钟前来到这里后,立即与这些幸存者们进行会谈。在我们看着明显相隔很远的镜头捕捉这个残忍画面的同时,让我们为美国的观众以及全世界的观众介绍现在穹顶里这些人的可能身份。我想你那边应该有几张静态相片,或许你可以在我介绍时,在屏幕上放出那些相片。我想我手上的名单是照字母顺序排列,但请别要求我一定按这个顺序。”

“我们不会的,杰克。我们的确有几张相片,但麻烦说慢点。”

“戴尔芭芭拉上校,前芭芭拉中尉,在美国陆军服役。”一张芭比穿着沙漠迷彩服的相片出现在屏幕上。在相片中,他搂着一名笑嘻嘻的伊拉克男孩。“他是曾受勋的退伍军人,近日则在镇上的餐厅里担任短期约聘厨师。

“吉娜巴弗莱诺我们有她的相片吗没有好的。

“罗密欧波比,当地百货店的老板。”罗密欧的照片出现。照片上,他与妻子站在一座庭院烧烤炉旁,身上穿着一件写有吻我,我是法国人的t恤。

“厄尼卡弗特、他的女儿乔安妮,以及乔安妮的女儿诺莉卡弗特。”这张相片看起来像是在家族聚会时拍的,上头全是卡弗特家的人。

诺莉看起来既冷漠又漂亮,手臂下方还夹着滑板。

“阿尔瓦德瑞克她的儿子班尼德瑞克”

“把电视关了。”老詹哼了一声。

“至少他们是在开放的空间里,”卡特感伤地说,“而不是一个洞穴。我觉得自己就跟他妈的萨达姆在逃亡一样。”

“艾瑞克艾佛瑞特,他的妻子琳达,与他们的两个女儿”

“又一个家庭”查理吉勃逊用一种认同式的口吻说,几乎就像是摩门教的布道方式。老詹受够了,起身自己关掉电视,手腕用力扭上开关。

他手中还拿着沙丁鱼罐头,当他这么做时,罐头的一些油还洒到了裤子上。

你再也洗不掉了,卡特想,但没说出来。

我还在看呢,卡特想,但没说出来。

“报社的那女人,”老詹盘算着,坐了回去。椅垫在他的体重压上去时,发出嘶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