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亨利知道她需要空调,这代表了必须得打开引擎,也代表了会用汽油。汽油现在还没有短缺他们只要从加油站商店那里的汽油槽里抽出汽油就行但他认为,还是得为了之后的事多操点心。
“钥匙就插在上面,”他说,“开到弱就好了,懂吗”
莱纳说他会照做,接着回头去找玛贝尔。但玛贝尔不想移动,虽然她涨红的脸颊全是汗水,却不想过去。“我还没有尿”她大喊,“我要上厕所”
其中一名新警员里欧莱蒙恩悠闲地走到亨利这里。里欧的脑袋根本就是一团浆糊,让亨利很难与他共事。“她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大哥”他问。里欧莱蒙恩就是那种会叫每个人“大哥”的人。
“我不知道,不过她就是来了。”亨利疲惫地说。他的头痛了起来。“找几个女人把她带到我的警车后头,她尿尿时,叫她们帮忙挡一下。”
“要找哪几个去,大哥”
“身材壮一点的。”亨利说,在自己突然有冲动想朝里欧莱蒙恩鼻子上挥上一拳前便先行离开。
“到底是哪门子的警察会要人做这种事”
一个女人这么说。她正与其他四个女人,一同在三号警车后方护卫玛贝尔上厕所。玛贝尔撒尿时还抓着车子的保险杆,而其他面对她的人,则压抑住内心的不舒服。
多亏了伦尼与兰道夫,你们那两个无所畏惧、什么都不准备的领导者,亨利想这么回答,但却没说出口。他知道自己这张嘴,在前一天晚上表示该听听安德莉娅格林奈尔想说些什么时,就为自己惹上了麻烦。所以他只说:“就是你们唯一有的那种啰。”
不过公平地说,比起玛贝尔那群荣誉护卫,大多数人更愿意互相帮忙。他们记得自己带水,而且愿意与没带的人分享,大多数还很节制地喝着。不过,在每个群众活动里都有白痴,还是有人连想都没想就把水给喝个精光。有些人津津有味地吃着饼干与零嘴,完全没想过之后会因此口渴。玛丽卢寇斯塔那个戴着过大的红袜队棒球帽的宝宝开始烦躁地哭了起来。玛丽卢带了一瓶水来,开始用水轻拍宝宝过热的脸颊与脖子。不久后,瓶子就空了。
亨利抓着帕米拉的手,再度指向玛丽卢。
“把瓶子拿过来,帮她装满我们带来的水。”他说,“尽量别让太多人看见,否则水可能在中午前就全没了。”
她按照指令行事。亨利心想:这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或许真能胜任小镇警察这份差事,只要她对这份差事真有兴趣就行。
没人注意帕米拉在干吗。好极了。等巴士一到,这些人就会有一阵子忘记又热又渴的事。当然啦,等到探访者离开后他们想回到镇上,可还有好长的一段路得走
他突然想到一个点子。亨利看着他那群“警察”,从大多是笨蛋的成员中,找寻他可以信任的少数几个人。兰道夫把几个还算可以的人带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亨利认为那跟安德莉娅指控伦尼经营的毒品工厂有关,不过他并不在乎是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那些人现在不在这里,而他偏偏无法亲自处理。
不过他知道谁可以,于是招手叫他过来。
“有什么事要帮忙吗,亨利”比尔欧纳特问。
“你带了学校的钥匙吗”
欧纳特担任中学警卫已有三十年之久,点了点头。“就在这里。”挂在他腰带上的钥匙圈,在模糊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总是带在身上的。怎么了”
“四号警车,”亨利说,“尽快开回镇上,小心别撞上任何晚过来的人。开一辆校车过来。挑有四十四个座位的那种。”
欧纳特看起来不太高兴。他的下巴绷成一副北方佬的模样,亨利他自己就是个北方佬这辈子看多了这种表情,而且对此痛恨不已。那是种自私神情,就像是在说:我只想顾好自己就好,老兄。“你以为可以让这些人全挤进一辆校车里你疯了不成”
“不是所有人,”亨利说,“只有那些没办法自己走回去的人。”他想到的是玛贝尔与寇斯塔家那个受不了炎热的小婴儿。再说,等到下午三点,肯定会有更多没办法走回镇上的人。说不定还全都没办法呢。
比尔欧纳特的下巴绷得更紧了,甚至翘得就跟一艘船的船头一样。“不行啊,警官。我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会过来,他们是这么说的。还会带着孩子来。我可不想见不到他们。再说,我也不能离开我老婆,她已经够焦急了。”
他的愚蠢让亨利想用力摇晃他的身子也想因为他的自私而捏死他。然而,他只是跟欧纳特要了钥匙,问他哪一把才是调车场的大门钥匙。接着,他叫欧纳特回去找他老婆。
“抱歉,亨利,”欧纳特说,“不过我得看看我的孩子和孙子们。这是我应得的。我可没邀那些瘸子、走不稳的人和瞎子过来,所以不用为他们的愚蠢负起责任。”
“说得对,你真是优秀的美国人,这点毫无疑问。”亨利说,“快滚。”
欧纳特张嘴想要抗议,但想想还是算了或许是因为他看见了亨利莫里森警员脸上的表情,就这么溜到一旁。亨利大喊着要帕米拉过来,当他说她得回镇上一趟时,她完全没有抗议,只问了要去哪里、做什么,以及为什么。亨利告诉了她。
“没问题,可是那些校车全都是手排的吗我不会开手排车。”
亨利向欧纳特喊出了这个问题。他与他的妻子莎拉站在穹顶那里,两个人正心急如焚地看着莫顿镇那头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
“十六号车是手排的”欧纳特回喊,“剩下全都是自排的叫她记得要系好安全带除非驾驶扣紧安全带,否则校车就没办法发动”
亨利叫帕米拉上路,并告诉她尽可能开快点,但也千万小心。他希望校车能尽快抵达。这些人都带了毯子铺在地上,有些还用双手遮住朦胧的阳光。在交谈的空当中,温迪古斯通发现草丛里没有任何蟋蟀的叫声,于是问她的朋友艾伦那些蟋蟀都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我聋了吧”她问。
她没聋。蟋蟀要么沉默不语,要么都死了。
在wcik电台里,开着空调既凉爽又舒适的中间地带,回绕着厄尼凯洛格与他的三人乐队高唱“我接到一通天堂打来的电话,打来的人正是耶稣”的声音。在那里的两个男人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