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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弹撞上穹顶的爆炸声并未吵醒珊米布歇。
让她醒来的,是不牢靠的木制婴儿床崩塌后,小华特传来的疼痛哭喊。
卡特席柏杜与他的朋友离开时,拿走了冰箱里的全部大麻,但他们并未搜遍这里,所以那个画有骷髅头与交叉骨头的鞋盒,还好好地安放在衣橱中。鞋盒上有着菲尔布歇以潦草粗体字写下的信息:我的东西敢碰你就死定了
鞋盒里并没有大麻菲尔总是嘲笑说,大麻是鸡尾酒派对才会拿出来抽的玩意儿。她对安非他命没兴趣,但确定那些“警察”肯定很爱。
珊米认为,安非他命这疯玩意儿只有疯子才爱否则谁会想把纸火柴打火处那泡过丙酮的残渣一起吸进肺里鞋盒里还有个小袋子,但里头只放了六颗梦船。卡特那群人离开后,她用放在床底下的温啤酒,配着服下一颗。除非她把小华特带到床上一起睡,或是小桃过来陪她否则如今她只能孤单入眠。
她想吞下所有安眠药,一劳永逸地结束这糟糕、不开心的生活;要不是为了小华特,她可能早就这么做了。如果她死了,有谁会照顾他他可能会就这么饿死在婴儿床上,光想到这点就令人害怕。
自杀的念头离开了,但她这辈子却从来没有这么沮丧、难过、受伤的感觉。她还觉得自己很肮脏。天知道,她以前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儿,有时是菲尔主导在他还没完全失去性趣前,很喜欢在嗑药后来场三人行,有时是其他人,有时甚至还是她自己珊米布歇从来没有建立起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观念。
当然,她也有过许多一夜情的经验。有一次是在高中。当时野猫篮球队赢得d组冠军,在庆功宴上,她和四名先发球员都做了爱,一个接一个地来第五个先发球员已经醉倒在角落里了。
那次就是她自己提出的傻点子。过去,她也曾在卡特、马文和弗兰克迪勒塞的强迫下,收钱让他们上过。其中最常跟她做爱的,就是布洛尼商店的老板费里曼布朗。由于布洛尼商店愿意让她赊账,所以她大多会去那里买东西。他年纪很大,身上气味不太好闻,但他非常好色,这点正是值得加分的部分,也使他总会迅速完事。他在储藏室里的床垫上头,顶多在抽插六下后,便会气喘吁吁地一泻千里。和他上床从来不会成为她那周的生活亮点,但是在月底手头短缺、小华特需要帮宝适尿布时,却能让她确定自己还有地方赊账,因此感到安心。
更别说布朗从来不曾伤害过她。
昨天晚上的事不同以往。迪勒塞还没那么糟,但卡特打伤了她的头顶,还让她的下体流血。更糟糕的还在后头。马文瑟尔斯脱下裤子时,他那根东西看起来就像菲尔的毒瘾还没完全追过性趣时,会看的那些色情片里的道具一样。
瑟尔斯对她非常粗暴,虽然她试着回忆两天前与小桃做爱的那次体验,却一点用也没有。她的下体原本和八月的无雨季节一样,一直都是干的,直到卡特席柏杜在她体内磨破一个大伤口,让那里变得润滑为止。她觉得下体一阵烧灼,开始变得湿热,就连脸上也一样,泪水紧贴面颊滑下,流至耳窝之中。轮到马文瑟尔斯时,时间仿佛变得永无止境,让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这么死在他手中。要是她真的死了,小华特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乔琪亚路克斯不停鬼吼鬼叫的声音,冲散了她的所有念头:上她,上啊,搞死这个婊子
让她尖叫出来
于是,珊米这下非叫不可了。她一直不停地尖叫,也让小华特在婴儿房中不断哭喊。
结束时,他们警告她,要她不准说出去,并把受伤、但还活着的她留在染有血迹的沙发上。
她看着他们的车灯光芒扫过客厅天花板,随即消失无踪,朝镇中心的方向前去。接着,屋子里只剩下她与小华特两人。她抱着孩子不断来回走动,中途只停下来穿上内裤不是粉红色那条;她再也不想穿那条内裤了,并用卫生纸垫在裤裆。
她有卫生棉条,但那时要把任何东西塞进体内的念头,全让她感到畏缩不已。
最后,小华特的头沉沉地靠在她肩膀上,她感觉到他的口水沾湿了皮肤这是他真正睡着的迹象。她把他抱到婴儿床上一面祈祷他今晚不会再醒过来从衣橱里拿出那个鞋盒。
,梦船她一直搞不清楚,这其实是种强力镇静剂先是削弱了她下体的痛楚,然后阻绝一切。她足足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
直到现在。
小华特的哭喊像是一道穿破浓雾的强光。她跌跌撞撞地下床,跑进他的卧室,知道菲尔在嗑药后的恍惚状态下所组装的那具该死的婴儿床,总算还是塌了。昨晚那群“警察”忙着强奸她时,小华特就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所以今天早上,当他起床时,一定更容易受到惊吓小华特躺在地板上的婴儿床残骸里。他朝她爬去,额头上还有一道不停流血的伤口。
“小华特”她尖叫着,将他一把拥入怀中。
她转过身,被坏掉的婴儿床绊了一下,单膝落地,又旋即站起身来,抱着在她怀中嚎啕大哭的宝宝冲进浴室。她转开水龙头,由于没有电力启动抽水马达,所以自然没有半滴水。她抓起一条毛巾,就这么干擦着他的脸颊,以便能看清伤口伤口不深,但却很长、不平整,显然会因此留下疤痕。
她用她敢使出的最大力道,以毛巾紧压伤口,试着不理会小华特因另一波刺激发出的疼痛与生气的尖叫。如同硬币般大小的血珠滴落在她赤裸的脚上。她低头时,看见她在“警察们”离开后所换上的那条蓝色内裤,已被浸湿成为混浊的紫色。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小华特的血,却不晓得自己的股间早已流下了许多血。
踏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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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她一直抱着小华特不放,以这样的姿势,帮他沿着伤口贴了三个印有海绵宝宝1图样的创可贴,接着帮他穿上内衣,以及他剩下的唯一一条干净的吊带裤围兜上还用红色缝线写着:妈咪的小恶魔。她换衣服时,小华特就在她卧室里的地板上爬来爬去,原本的哭吼已变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她把被血浸湿的内裤丢进垃圾桶,换上一条新的,在裤裆处垫了块折过的抹布,并多拿一条,作为稍晚的备用品。她还在流血。并非泉涌而出,但也比过去量最大的生理期更严重。血已流了一整晚,把床都弄湿了。
1海绵宝宝songebob,美国知名卡通海绵宝宝的主角。
她背上小华特的外出包,抱起他来。他很重,让她觉得下面又开始痛了起来,感觉像是吃坏了东西,因而腹部抽痛一样。
“我们要去健康中心,”她说,“放心,小华特,哈斯克医生会医好我们。再说,男孩子不需要在意疤痕。有时女孩们反而觉得这样才性感。
我会尽量开快一点,一下子就到了。”她打开门,“一切都会没事的。”
但她那辆又老又旧的丰田,可离没事远得很。
那群“警察”没对后轮动手脚,却把两个前轮都刺破了。珊米看着车子好长一段时间,情绪被更深的沮丧所淹没。有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但画面却清晰无比:她可以跟小华特一同吞下剩下的梦船。先帮他磨碎,放进那个他称为“馒馒”的奶瓶里,接着用巧克力牛奶盖过药味。小华特最爱巧克力牛奶了。随着这个想法浮现的,则是菲尔一张旧唱片的专辑名称就算如此,又有什么大不了的1。
1就算如此,又有什么大不了的nothgattersandwhatifitdid,为摇滚歌手约翰梅伦坎普johnenca发行于一九八〇年的第五张专辑。
她把这个念头抛开。
“我不是那种妈妈。”她告诉小华特。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的模样,使她想起了菲尔,不过是好的那一面:在离她而去的丈夫脸上,这像是搞不清楚状况的蠢样子,但在她儿子脸上,则变成惹人怜爱的傻气。她亲了一下他的鼻子,让他露出微笑。很好,是个很棒的笑脸。但他额头上的创可贴开始变成红色。这点就没那么棒了。
“计划有点小小的改变。”她说着,回到屋里。一开始她还找不到育婴背带,后来才想起来,原来是放在那张之后只要她一想起,便会联想到强暴这件事的沙发后头。她好不容易才把不断乱动的小华特放进里头,只是背起他时,又着实地疼了一次。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内裤里那条抹布湿了,然而当她检查裤子的裤裆时,却没看见血渍。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