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问题,”她爽快地应予,“彼特费里曼还可以拍几张你没收相机的相片。然后你可以再拿走彼特的相机不过,到时每个人都会看见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到底想站在哪一边,茱莉亚”老詹问,露出他那不带善意的微笑就像鲨鱼打算朝泳客丰满的臀部一口咬下时的一样。
茱莉亚也面带微笑地转向他,露出无辜的眼神,仿佛一个困惑的孩子。
“你是说我们这一边吗,詹姆斯那里是一边”她指向看着这里的士兵,“我们这里则是另一边”
老詹思索了一会儿,嘴角朝另一头弯曲,变成了倒过来的微笑,接着朝兰道夫满脸厌恶地甩了甩手。
“我想我们就当成没这件事吧,芭芭拉先生。”
兰道夫说,“大家都在气头上。”
“谢谢。”芭比说。
杰姬拉了拉她那满脸不悦的年轻搭档的手臂:“走吧,瑟尔斯警员,这事结束了。我们去让群众往后退。”
瑟尔斯与她一同离开,但在转身前朝芭比做了个动作,用一根手指指着他,轻轻歪了歪头。
我们的事还没完,老兄。
罗密欧的助理陶比曼宁与杰克伊凡斯一同出现,带来了一个用帆布与帐篷支架组成的临时担架。罗密欧原本张开了口,想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吗,但最后仍闭上了嘴。反正这场健行活动已经取消了,那就随它去吧。
这并不算糟糕
5
他们开车来参与这场盛会,接着又全都在同一个时刻想开车离去。
预料之中,小乔麦克莱奇想,完全在预料之中。
大多数警察都在疏导堵塞的交通,就算是一群孩子小乔、班尼德瑞克与诺莉卡弗特三个人站在一块儿也看得出这群新手经验不足、有待改进,对于眼前的状况不知如何是好。一堆咒骂在如同夏季般燥热的空气中此起彼伏怎么会他妈的就这样塞在这里了。虽然交通乱成一团,但似乎没什么人按喇叭。大多数乡亲们可能都很讨厌喇叭的声音吧。
班尼开口说:“看看那些白痴。你觉得他们的排气管排出了多少加仑的废气好像油都用不完似的。”
“说得对。”诺莉说。她是个坚强的孩子,一个调皮的小镇女孩,留着一头被称为田纳西礼帽头的前短后长发型。但她如今看起来脸色苍白,一脸哀伤恐惧的模样。她牵着班尼的手,让稻草人小乔的心都碎了,然而,她接着也牵起了他的手,这才使他恢复。
“那是刚刚差点被抓的家伙。”班尼说,用他空着的手朝前一指。芭比与报社的女士正穿过农地,与其他六七十个人朝临时停车场走去,其中有些人的身后还拖着抗议标语,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你知道吗,那个报社女根本就没拍照。”
稻草人小乔说,“我就站在她后面,真是够狡猾。”
“是啊,班尼说,我一点也不想成为那厨师。
”“直到这场狗屁灾难结束前,警察能为所欲为的事可多得很。”
这倒没错。小乔深思着。那些新警察可不是什么和善的家伙,例如小詹伦尼就是这样。懒虫山姆被逮捕的事已经传开了。
“什么意思”诺莉问班尼。
“现在还没什么事,情况还算不错,”他想了一会儿,“简直就好极了。不过再这么继续下去还记得蝇王吗”他们在高等英文课中读过这本书。
班尼朗诵了一段:“杀了猪,割开她的喉咙,给她狠狠一击。大家都叫警察臭猪,但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以后,反而是警察才会把别人当成臭猪。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也一样害怕吧。”
诺莉卡弗特开始流起泪来。稻草人小乔用手臂搂着她,动作十分小心,仿佛觉得自己的动作会害他们全都被炸死。然而,她却把脸埋在他的衬衫上,拥抱着他。由于她的另一只手还牵着班尼,所以这是个只有单手的拥抱。小乔认为,在他这辈子里,还从来没有被她泪水浸湿衬衫这种古怪而兴奋的感受。他的视线越过诺莉头顶,以责备的眼神望向班尼。
“对不起,伙伴,”班尼说,拍了拍她的背,“别怕别怕。”
“他的眼睛没了”她哭着说。由于她的脸还埋在小乔胸前,所以声音不太清楚,于是又放开小乔。“这已经变得不好玩了,一点也不好玩。”
“没错,”小乔说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伟大的真理,“是不好玩。”
“快看。”班尼说。救护车来了。抽筋敦开着救护车,颠簸地穿越丹斯摩的农地,车顶红灯不断闪烁着。他的姐姐,也就是蔷薇萝丝餐厅的老板萝丝,就走在他前方,指挥他绕过地上的坑洞。
在十月明亮的午后天空下,一辆在干草地上行驶的救护车,为这场抗议活动划下了句号。
突然间,稻草人小乔不想再继续抗议,甚至也没那么想回家了。
在这一刻,他在这世上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这个小镇。
这并不算糟糕
6
茱莉亚坐在驾驶座上,却没发动引擎;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所以没必要浪费汽油。她朝芭比那边俯身,打开置物抽屉,拿出一包放了很久的美国精神牌香烟。“紧急物资,”她带着点歉意说,“要来一根吗”
他摇摇头。
“你介意我抽吗反正我可以晚点再抽。”
他又摇了摇头。她点燃一根烟,把烟吐到打开的窗户外。天气依然温暖是个货真价实的秋老虎天气但却不会维持太久。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天气就会变糟,与那些老人家说的一样。
也许不会,她想,见鬼了,谁知道呢如果穹顶继续笼罩这里,她敢说一定会有很多气象学家考虑把里头的天气变化作为研究主题。但那又怎样
尤达斯气象台甚至连一场暴风雪的移动方向都无法预测,就茱莉亚看来,他们预测天气的准确度,甚至还比不上蔷薇萝丝餐厅那群自诩政治天才的客人们瞎掰的聊天内容。
“谢谢你帮我说话,”他说,“你从那群兔崽子手中救了我一回。”
“亲爱的,我倒是有个新消息你那群兔崽子还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呢。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叫你朋友寇克斯联络美国自由公民联盟他们可能会很感兴趣,不过我不认为他们可以很快地从波特兰的办公室,赶到切斯特磨坊镇来看一下实际状况。”
“别那么悲观。穹顶搞不好今晚就会被吹到海上,或者消失什么的,谁知道呢”
“几率低得很。这是政府搞的鬼至少有一部分是我敢说你的寇克斯上校清楚得很。”
芭比沉默不语。当寇克斯说政府与穹顶这事无关时,他是相信的。这并非代表寇克斯值得完全信赖,只不过是因为芭比不认为美国有这种科学技术罢了。其他国家也一样。但他怎么能确定这点他最后的任务是威吓那些伊拉克人,有时还得用枪指着他们的头。
小詹的朋友弗兰克迪勒塞在119号公路协助指挥交通。他穿着蓝色的警察制服与牛仔裤可能是因为警察局里没有合他尺寸的制服裤吧。
他是个高大的王八羔子。茱莉亚忧心地看着他。
他的臀部处挂了把手枪,比磨坊镇警察局配备的克拉克手枪小,或许是他自己的私人物品,但那的确是把枪,光是这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