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老詹伦尼吧。”
“答对了。由于你是伦尼委员心中挥之不去的眼中钉,所以去找欠他人情的人商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她朝前俯身,“不过,这个想法倒是让我想起了有个人拥有可以开启这个王国的所有钥匙。镇公所、医院、健康中心、学校,你想得到的地方都没问题。”
“谁”
“我们的前任警长。我正好和他的妻子遗孀很熟。她对老詹伦尼可没有半点好感。
除此之外,要是拜托她的话,她也能守得住这个秘密。”
“茱莉亚,她的丈夫甚至还尸骨未寒。”
茱莉亚想着狭小而阴森的鲍伊葬仪社,做了个悲伤与厌恶并俱的鬼脸。“这可不一定,他的体温现在可能已经降得跟室温差不多了。对,我知道你的意思,也觉得你的同情心值得赞赏,不过”她握紧芭比的手。芭比感到意外,却也没有不高兴的感觉。“现在的情况不比平时,无论布兰达帕金斯有多伤心,她都能理解这点。
你有任务在身。我可以说服她,说你是个卧底。”
“卧底。芭比说,”突然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当时是在费卢杰的一家体育馆里,对方是个不断哭泣的伊拉克人,身上的长袍被扯破,几乎赤身裸体。自从体育馆那天后,他就再也不想当卧底了。
但如今,他却又重操旧业。
“所以我应该”
以十月而言,今天早上还算温暖。虽然餐厅的门锁上了客人可以出去,但无法进来,但窗户还开着。在主街街道上,传来低沉的金属撞击声与痛苦的惨叫,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惊呼。
芭比与茱莉亚的视线在咖啡杯上方交会,两人均流露出惊讶与忧心的神情。
开始了,芭比想着。他知道这么想并不正确事情是在昨天开始的,也就是穹顶降下之后但同时,他也觉得这么想并没什么不对。
柜台前的客人朝门口跑去。芭比起身加入他们的行列,而茱莉亚则紧跟在后。
在镇立广场北方尽头的街道上,第一公理会教堂尖顶的钟声开始响起,召唤信徒前去礼拜。
癫狂、眼瞎、心惊
5
小詹伦尼感觉好极了。今天早上,头痛对他带来的影响比平常轻微得多,就连早餐也没让他反胃,甚至还吃得下一顿午餐。太好了。这阵子他的胃口不佳,有一半时间只要看见食物,便会让他涌起想吐的感觉。但今早没这个问题,煎饼与培根最棒了,宝贝。
如果这就是启示录里预言的灾难,他想着,那应该要来得更早一点。
每名特别警员都会与一个正规全职警员搭配。
小詹的搭档是弗莱德丹顿,就连这点也很棒。
丹顿虽然有点秃头,但就五十岁来说仍算苗条,是个认真、严谨的人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小詹担任高中足球校队选手的那段时间,丹顿一直都是野猫队后援会的会长。当时就有传言指出,他从来不给大学代表队的选手任何一张公关票。
小詹不清楚所有的人,但他知道弗莱德的确放过弗兰克迪勒塞一回,就连小詹自己也曾听过他那套“这次我就不开罚单了,但你要开慢一点”
的标准台词多达两次。小詹原本有机会与威廷顿搭档,她搞不好是那种第一次约会就肯让人脱裤子的女人,她还有对雄伟的胸部。不过,也难说小詹错失良机。从他与弗兰克在宣誓仪式结束后,自她身边经过,朝街上走去时,她看着他那副冷漠的眼神,就能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要是你愿意跟我打上一炮,我倒是能分点好处给你,杰姬。他一面想着,一面笑了起来。天啊,温暖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他有多久没那么神清气爽过了
弗兰克望向他:“什么事那么好笑小詹”
“没什么,”小詹说,“只是迫不及待想执勤而已。”
他们的工作至少今天早上的工作是以步行方式巡一趟主街“去宣示一下公权力的存在。”兰道夫这么表示。先是从其中一侧走完整条主街,再从另一侧走回。在十月温暖的阳光下,这倒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任务。
当他们经过加油站商店时,正好听见里头传来的对话。其中一人是身兼经理与股东的约翰尼卡佛,至于另一个人的声音,小詹则没什么印象,倒是弗莱德丹顿听到后便翻了个白眼。
“肯定是懒虫山姆威德里欧,”他说,“真该死,现在甚至还不到九点半。”
“山姆威德里欧是谁”小詹问。
弗莱德的嘴紧紧抿成一条白线,让小詹想起了过去打美式足球时的日子。这是弗莱德版的妈的,这下我们惨了的表情,同时也是妈的,这可真是大错特错的表情。“你肯定错过了磨坊镇那堂了不起的社会课,小詹。不过现在你有机会补上进度了。”
卡佛说道:“我知道已经过九点了,山姆,我也知道你身上有钱,但我还是半瓶酒也不能卖你。早上不行、下午不行,到了晚上也不行。除非这场混乱突然结束,否则搞不好到了明天也不能卖你。这是兰道夫的命令,他可是咱们的新警长。”
“他妈的讲得跟真的一样”另一个声音回答,但那声音实在含糊不清,传到小詹耳里时,变成了汤麻的讲得坑撑的蚁样。“公爵帕金斯屁眼里拉出来的屎都比彼得兰道夫强。”
“公爵已经死了,而兰道夫下令禁止卖酒。
抱歉了,山姆。”
“只要一瓶雷鸟就好,”山姆哀求着说,听起来像是挤要一瓶勒老就搞。“我需要酒,我会付钱,拜托,我都让你们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了。”
“唉,真该死。”虽然约翰尼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悦,但小詹与弗莱德走进店里时,他却已转过身,望着放啤酒与廉价酒类的长形壁橱。他可能暗自决定以一瓶雷鸟作为代价,好让这个老酒鬼尽速离开他的店里。毕竟已有一群客人正看着他们,渴望得知这场好戏的发展。
在橱柜上头,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手写标语:在接获通知以前,禁止任何酒类贩卖。那张贴在橱柜正中间的标语,被一群伸手可及的酒瓶围绕,像是个娘娘腔会说的话。这里有一堆廉价酒,就算小詹获得权力还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能看出这是个坏主意。要是卡佛屈服于这个满头乱发的酒鬼,其余没那么恶心的客人也会随即提出相同的要求。
弗莱德丹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别卖给他。”他对约翰尼卡佛说,接着又转向威德里欧。
后者此刻正以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他,眼神就像是被抓到的老鼠。“我不知道你那脑袋瓜是不是聪明到看得懂标牌,但我知道你一定听人提起过今天不准喝酒的事。所以呢,你现在就给我出去,离这间店远远的。”
“你不能这样,警官。”山姆说,挺直他那五英尺半的身高。他穿着一条肮脏的斜纹棉裤、印有齐柏林飞船乐队的t恤,以及脚后跟磨破的休闲鞋,头发看起来像是打从小布什的民意支持度还很高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加以修剪。“我有我的权利,这是个自由的国家,宪法赋予了我这项权利。”
“宪法已经管不到磨坊镇了。”小詹说,完全不知自己所言竟会成真。“你现在就给我滚。”
天啊,这感觉太棒了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从灰暗厄运中一举咸鱼翻身
“可是”
山姆呆站了好一会儿,下嘴唇不住颤抖,尝试挤出更多辩护之词。小詹感到厌恶,同时却也兴味盎然,还留意到这死老头的眼眶竟然湿了。
他伸出双手,手颤抖的程度比那张呆呆张开的嘴还严重。他只想得出一个为自己辩护的理由。虽然在众人面前实在难以启齿,但他非这么做不可,也的确说出口了。
“我真的很需要酒,约翰尼。这不是闹着玩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