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杨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跟着的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用它怎么样
仿佛是感觉到了杨文充满恶意的想法,青毛狗崽子狠狠地瞪了杨文一眼,转身就跑到门外。
挠了挠脑袋,杨文正要决定实话实说,一搭眼儿瞧见了身边刚被自己整过的准师兄房允,这位房师兄生的面皮倒是不错,浓眉大眼儿的正派相,就是瘦弱了些且多有菜色,瞧他身上还有补丁的衣服就可以看出来,这一定是个贫苦人家的娃。
眼睛一转,某人便有了想法。
“敢问这位房允师兄拜师的时候给魏先生送的什么拜师礼”。
面对杨文的问题,魏子夏先是看了一眼房允,而后慢悠悠的说道:“房允自幼家贫,拜我为师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一斗米,他用了半斗”。
杨文一咧嘴,道:“这么说,我也用半斗米就可以了”。
魏子夏摇了摇头,道:“你没听懂他用的不是半斗米,而是半数家资”。
半数家资好嘛杨文摸了摸鼻子,心道:老家伙真敢说啊难道他要跟靠山王府要一半的财产你以为你是我啊
心中想的是一样,嘴里说的又是一样,杨文揶揄道:“先生如此,未免有些不公吧为师者,难道不该一视同仁吗”。
“哦岂不闻因人而异乎”,魏子夏反唇相讥,他就知道这个跋扈惯了的靠山王世子,不会轻易的向他低头。
杨文被说的没有脾气,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身份也不管用,此时此刻的他,只能叹气道:“我还是与魏先生实话实说了吧没拜过师父,也没有人提醒我这事儿,所以这方面的礼节不大懂,拜师礼我也没带,如今,两手空空。”
“哈哈哈”。
魏子夏大乐,他这般作态就是为了扳回一局,哪怕杨文真的敢给他半数之家,他也不见得会高兴,但看见杨文如此吃瘪的样子,他就觉得念头通达,心中豁然开朗,一个字儿爽
接着,魏子夏认真的说道:“没有拜师礼也无妨,我要你赋诗一首权当拜师礼,如何”。
洛都城乃至于天下人都认为靠山王的独子是个纨绔大草包,可如果杨文真的是纨绔草包,那个“风雨联”怎么说为何他能如此贴切的将儒家思想表述出来
魏子夏心中有所疑惑,现在他要杨文赋诗一首,绝不是要难为杨文,而是要试探一下杨文是不是真的是个废材。
杨文转了转眼睛,笑道:“如果我作不出来诗词,是不是就不用拜你为师了”。
魏子夏的回答很简短,只有两个字:“天真”。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却把房允看的愣头愣脑,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严厉刻板的座师,居然也有这一面幻觉一定是幻觉啊
“既然拜师的事情不可更改,那就先拜师,拜完了才能奉上拜师礼对吗”。
“对”。
于是,杨文撩开下摆,直接跪在地上,先对着书院文庙的方向叩首一次,而后对着魏子夏叩首三次,将摆在桌案上的茶盏双手捧在手中,奉给端坐的魏子夏。
魏子夏也不为难他,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可以改口叫我魏师我门下没什么规矩,嗯规矩都写在我给你的那本教律里,自己好好看,不要触犯师徒名分已定,你若触犯,我必惩罚你,靠山王也管不了”。
杨文面皮抽搐,这也叫没什么规矩那本教律上明明写着三百余条教律
苦着脸点头,杨文叹气道:“既然师徒名分已定,那我就不用赋诗一首了吧怪麻烦的”。
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盖因杨文已经看见了魏子夏从袖子中缓缓抽出的一柄黑玉戒尺。
没奈何,杨文只好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怏怏不乐的说道:“好吧好吧赋诗一首那就赋诗一首,我想想啊嗯四度春风化绸缪,几番秋雨洗鸿沟。黑发积霜织日月,墨笔无言写春秋。蚕丝吐尽春未老,烛泪成灰秋更稠。春播桃李三千圃,秋来硕果满神州。垂拱六年,杨文赠魏师题。”
良久
“砰”。
魏子夏狠狠的一拍桌案,吓了杨文好一跳,却见那老古板胡子都翘起来了,怒叱道:“如此好诗都被你糟蹋了扫兴”。
他在责怪杨文,诗的确是好诗,但杨文那半死不活的语气,着实让人觉得恼怒。细细琢磨一下,这首诗是在歌颂师者,言辞溢美,但隐隐的又有杨文对魏子夏的讥讽之意。反正魏子夏就是那样认为的,毕竟这首诗歌颂师者歌颂的实在肉麻了些,有点太应景。
杨文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惊愕,这首诗是他从那份记忆中搜寻出来的,本来想着小小的拍一下老古板的马屁,谁曾想适得其反啊
气呼呼的老古板魏子夏一扭头就看到了还在见证一切的房允,怒吼道:“你还在看什么不上课了吗”。
房允一溜烟儿的就要跑,可跑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小心翼翼的说道:“魏师,你不去授课吗”。
魏子夏拍了拍脑门儿,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杨文那混蛋气坏了,挥了挥手,道:“马上就去”。
回过头,他又对着杨文咆哮:“你跟我来”。
杨文咧咧嘴,心道:有话好好说嘛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至于吗心胸狭隘的老古板。
若是魏子夏知道杨文心中是这么给他定义的,那魏子夏一定会活劈了他这个刚收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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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耿直是种病
内门弟子实际上解释起来很简单,就是拜在书院教书先生儒袍下的人,与教书先生有着真正的责任关系,总结为三个字儿二老子。
相较于师者讲什么就听什么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的优势在于,你想听什么,师者就会给你讲什么,所谓师者,授道解惑也,恰如其分。
魏子夏是大儒,又是大学书院的副院长,名满天下,严苛亦是出了名的,可也正因为那种严厉、严苛,他教导出过三个大儒,虽然他只承认其中的两个,对于另外一个动则讥言嘲讽,恨不得杀了人家似的。
因为是名师,想要拜入他们下的人自然不少,豪门贵族,世家子弟都得排着队,各种天才不计其数。因而,他甚至不能给自己的弟子一一授课,因为那样太耗费心力,他也没有那个时间,毕竟他们下的弟子人数实在是有些多。
一间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