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好直言要这些头头脑脑们离开,他的潜台词是何去何从由领导定笃,但是谁也别想碰他的犯罪现场。
他接着转向工程队负责人袁毅刚,命令他的人一个都不许离开工地,等候警方的调查。
钟翰祥的脸色难看极了。他苦心安排的一切就这样化为了泡影晦气不仅没有被冲掉,而且还雪上加霜。老天爷好像是刻意要考验他的意志和忍耐力似的
他很不爽地嘟囔了一句:“我们厂并没有人失踪。”好象这样一来,凶案就会离他而去。
王怀书回应道:“我们会查清楚的。”
钟翰祥不知道他指得是会查清是否有人失踪这件事,还是指会查清凶案。不过,除了听从警方的安排之外,他还能怎样
他提议诸位领导返回厂里,到会议室边休息、喝茶,边为清钢的发展建言献策。中午厂里安排了便餐。
无名女尸的出现,破坏了气氛,众人失去了继续欣赏大自然的兴头,所以毫无二话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杨建平人与声音同时到达“三零一室”。
“又出现一具尸体”
“快说,怎么回事”
“在哪儿发现的”
“这回是谁”
在众人急切的追问声中,杨建平连忙道:“谁都不是”
“什么话什么叫谁都不是”
“咳,咳,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厂的职工。目前还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既然不知道死者的身份,那你们怎么知道不是我们厂的职工”
“老兄啊,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有哪个车间或科室的领导报告说谁长期无故旷工。要真是我们厂的职工,这么多天不见踪影,早就有人反映到厂领导那里去了。明白吗”
这时,我老爸插话了。“你说这么多天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才发生的事”
“据说发现尸体的地方气味极其难闻,而且还有成团成片的苍蝇在那里晒太阳,肯定死亡多时了。”杨建平解释道。
接着,他向急不可耐的会众们详细叙述了事情的原委。
其实,所谓详细,不过是指发现尸体的经过,关于死者的身份及其死亡原因,目前毫无所知。
“嘿,果然又发生了一起凶案那么,可以肯定这是连环案了”章树理想起早先自己关于系列作案的说法,得意地提醒众人。
“是不是连环案,还要看凶手的作案特点是否相同。”杨建平以专业人士的口吻,毫不客气地反驳他这种的外行人的见识。
老爸弹了弹烟灰。“不错,确实是要看作案手法是否相同。你刚才提到,尸体是用草席裹着的,对吗”
杨建平点了下头。“没错,是用草席裹着的。怎么啦,这点有什么特殊的吗”
“虽然死亡原因是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但可以从凶手处理尸体的方式入手来分析作案手法是否相同。从前两个案子的情况来看”
“人家母大虫还活奔乱跳地四处招摇呢,那个案子里可没有什么尸体”邝路明抢白道。
“啊,不错,不错。”我爸笑道,“纠正一下,应该说从前一个案子的情况分析,凶手一点儿也没有想要掩埋,或者隐藏受害人尸体的打算,与这个案子的情况完全不同。所以,很可能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也许前一个案子的凶手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隐藏尸体。”章树理争辩道。
“也许。不过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多,没法进行深入的分析。恐怕要等验尸报告出来后,才能作进一步判断。”老爸以信息不足为由止住了章树理的纠缠。
两天后,尸检结果出来了。
死者是女性,身高一米五十二公分左右,身材瘦小,体重估计七十斤左右,年龄在十六至二十岁之间。发育状况不良,估计得过小儿麻痹症,左腿有点儿畸形。左臀部有一块青色胎记。
死者上身着白底黄色小碎花无领长袖棉布衣服,下身着浅粉色棉布长裤,左脚穿黑色布鞋,右脚未着鞋袜,估计可能被河水冲走。
布鞋是手工用麻线纳的鞋底,鞋帮与鞋面也是手工麻线连接,显然系手工自制的鞋子,不是商店里卖的机制的鞋子。
死者喉头两侧有椭圆形指头压痕,甲状软骨骨折,四肢有轻微的抵抗挣扎造成的损伤。身上多处出现擦伤,伤口中没有出血迹象,显然是死后形成的,估计是弃尸过程中造成的。
死亡原因为扼颈造成的机械性窒息。
尸体一部分因长期浸泡于水中,形成局部腊化现象。头部位置较高,露出水面,因苍蝇在其口、鼻、眼、耳等孔窍处繁殖,软组织被蛆虫分泌的含酶液体溶解,已经化成白骨,无法提供其相貌特征。
根据蜡化程度及苍蝇繁殖情况判断,死亡时间在发现尸体之前四个半月至五个月之间。
因河水冲刷的影响,无法采集到其他物证,也无法判断死者死亡之前是否遭受过性侵犯,但解剖结果表明,死者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这些信息,足够我老爸作一番推理了。
他再次对着在场的全体“俱乐部”会众,飞舞起弗洛伊德的大旗其实在今天看来,说是犯罪心理剖绘更合适,但在当时,我老爸只知道有弗洛伊德。
“凶手没有用砖块拍打死者的脑袋,没有用拳头凶残地击打她的面部,没有握住她的脖子将其脑袋持续地往地上撞击,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咬痕,没有将受害者的尸体弃之不顾,任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罗列了一连串的“没有”之后,对着一个空盘子猛弹了一阵烟灰,接着抛出了他的推论。
“凶手的作案特征与之前的案子完全不同,尽管受害人都是死于扼颈造成的窒息,但这个案子的凶手扼住受害人的脖子,不是为了折磨她来获得快感,而是单纯的为了杀死她。
“另一方面,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分析,凶手用物体,比如说席子包裹尸体,反映了某种程度的懊悔。而性变态杀手是绝对不会感到懊悔的。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件普通的,或者说是世俗目的的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