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发现自己平白无故少了几十年的寿命,恐怕都没有办法无动于衷泰然处之吧。这不是面临什么危险,而是一种能直接蔓延到心底的未知恐惧。
“还差一具,最后一具就大功告成了”疯癫老头的嘴里依然在念叨,而在我后退的时候,他却猛然回过了头,盯着我目光中满含警惕地说道:“封羽,你怎么”
我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回头看去,却发现整个不算很大的空间中只有三个人,一个疯癫的他,一个添煤的青年,剩下的一个就是我。
此刻疯癫老头正盯着我,那自然就是问我话了。可是为什么他会叫我什么封羽
“呃”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疯癫老头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道:“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大功就搞成了再挺挺,只差最后一具了”
疯癫老头又变得有些疯癫,他眼里的警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都不敢跟他对视的狂热,那种热情让我毫不怀疑,为了这个东西,他有毁掉任何障碍的决心。
“嗯是”我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句,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甚至连面前的疯癫老头都不知道叫什么,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去回答老头的什么问题,而是哼哈着应付了过去。
老头心思完全不在我这里,甚至不在意除了炉膛中那东西之外的所有物件,我甚至在想着,就算有人把刀架在在老家伙的脖子上,也肯定无法阻止他他的这种狂热跟虔诚。
为此,他能够不惜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给我的这种感觉,跟现在那么多专家学者何其相似,尤其是那些搞研究的,更是整天没日没夜,把实验室当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二个家。
“他们人呢怎么还不来真是混蛋,等了他们快五天了,怎么还没回来”炉膛里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老头紧张极了地朝着里面盯了半天,而后才愤怒的破口大骂,我低着头静静想自己的事情,始终未置一词。
只是我不说话,却并不代表着他不会找我说话,老头自己愤怒完之后,又大声喊道:“封羽”
我没吭声。
他却以为是我没有听见,又用更大的叫了一声:“封羽”
我觉得耳朵有些发震,抬起头看着他,他却根本就没有回头,双眼还是徘徊在炉膛里面不肯离开。
而后面添火的人又探出头,他眉头皱的极深地看了眼这个疯癫的老头,有些无奈摇头,再继续开始让铁锨在煤块里,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我想要搭理面前这个疯癫老头,却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该如何称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我想着,难道大爷你都不知道我一直就在你的身后吗回过神,转个头,声音小点,能死吗
当然,这些话万万是不能说出口的。趁着这个发呆的时间,我瞬间就把很多东西贯穿了起来。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时候我应该已经置身于迷幻镂空的故事中了,穿过了那片被抽干的血海,直接沉入了被血海保护得死死的那段故事中。
我是便随即分配在了一个叫封羽的人身上,只是我不清楚,在这个故事中,我是否保持着行动上的自由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有时候,我们只能借助一个旁观者的身体去直观感受一切,而无法操纵在这个故事中,被我们借助身体之人的躯壳。
其实这也不叫躯壳吧只是一个存留下来的故事,而现在,我则正式融入了这个故事中,开始了用最直面的方式来体验。
、第八十六章在这故事里
“封羽”
疯癫老头暴怒,声音更大,震耳欲聋。很难想象,他看着如此干枯,甚至要比添火那人还要枯瘦的身体,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大能量的。
不光是添火的青年,我眼皮子也挑了挑,眉毛似乎都抖落了几根。而也在这一刻,我确信自己并不是这个故事里的傀儡,而是有着自由支配身体的权利。
这样就舒服很多了我心中想着,嘴里应了疯癫老头一声。“在,在呢,我在您身后。”
我不知道这个老头名字,只能这么含糊的答应。虽然很不想答应,但是天知道,要是我再这么沉默下去,老头的下一声会不会把屋顶都震塌。
也许是在故事里吧,这终究不可能跟现实一样有那么多猜忌还是老头的心思并不在我身上,而是全都被炉膛里的东西牵动着心神总之他没有计较我这种含糊的应付,更没有追问我为什么半天都不应声,只是很焦躁地说道:“去给我出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他们,要是今天之内送不来我要的东西炉膛炸了,我让他们全都陪葬快去听到没”
老头说话很霸道,言语间好像能够主宰这里的一切,包括别人的生死。人命在他的眼里好似一文钱都不值,而且是那么理所应当。
只是我听到这话的瞬间有些愣神,告诉他们我去告诉谁去对这个故事,我一点都不熟悉,现在所接触的也只是这个屋子里面的人跟物,难道屋外头还有什么吗
“你在愣什么”
可能是看我半天没有动静,疯癫老头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声音中的急切跟暴躁消失得很突兀,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嘶哑阴沉,竟然透着种死气。
他回头,我也看到了老头的这张脸。一瞬间,我不知道该去怎么形容看到的景象,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在盘桓,这还是人脸么
枯黄的脸色,在黄色的烛火下被映照得诡异,眼神空洞如无物,甚至会让人连固定在他眼眶内的眼球都忽视。干瘪的嘴唇,深陷的眼窝,透过面皮,我甚至能够光凭借着肉眼,看清楚他脸部的骨架。
或者说,其实这张脸,就是在一个骷髅头上,覆盖了一层从人身上剥离下来的人皮,对,就是这样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在这本来就不舒服的环境里,看到这张脸之后让我更加不舒服,虽然谈不上什么惧怕,但是这样丑陋的东西简直就是在挑战我视觉的极限。
老头又把脸转过去,他盯着炉膛里面的东西身体又开始颤抖,就像是磕了药,让人看着有些不能理解,他却一直沉浸在那种异样的兴奋里。
慢慢后退,我身后的地方就是正门。给炉膛添火的青年又停下了手里的已经变得乌黑的铁锨,他带着羡慕的看了我一眼,又在老头刚刚抬头看他的一瞬间立刻把铁锨插入身边的一堆煤块当中。
我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炉膛之后的人影,这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啊,幸亏我不是出现在那人的身上,不然可真有得受了。
心里为他默哀三千遍,我在门口转身。
门跟窗户一样,也是被黑布封着,里里外外,一共封三层。而且这三层黑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