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邓健要考虑周详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对邓健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他在双屿港已经贴出了文告,招募水手若干,在这里招募水手,而在大陆招募护卫,要驾驭这百艘大船,没有五千人是不成的,至于所费钱财,徐谦已经许诺,会尽力为他筹措。
这里头涉及到了很多问题,一方面,是需要宫中批准,这个问题不大,其次呢,是拿钱,其实钱是现成的,说穿了,还是要批准,批准了才是正儿八经的军饷,想来问题也是不大,邓健得未雨绸缪,先把人手搞定再说。
这双屿港,现在暂时并没有什么船只驶入,想必是许多船主已经收到了风声,暂时还在观望,不敢轻易在这里落脚,不过这种事很正常,慢慢的当他们知道海路安抚使司并非是要针对他们也就成了。
而此时,大量的皇家校尉已经在华亭县登陆,旋即与徐谦会合。
徐谦接到了从双屿港传来的捷报,脸上不由露出微笑,一切的进展都很顺利,王直怕是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占了杭州,能够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哪里会想到,天下虽然是震动了,可是徐谦把他的老巢给抄了。
此时损失了李光头所部,再加上双屿港被围,这就意味着,王直就算想跑,也是无路可逃了,他注定成了困兽。
徐谦道:“立即把消息传出去吧,让我们的邻居也分享一下。”
王公公在旁喜笑颜开,这一次是彻头彻尾的大捷,先是全歼李光头所部,接着又是直捣黄龙,直接将倭寇的老巢攻占,就算不收复杭州,也绝对是大功一件,而王公公就算不是首功,身为一个太监,也算是出了很大的气力,既然出了力,就有功,毕竟是宫里的人,有了功劳,还怕没有赏吗他老早就惦记着各监大太监的差事,上次调回京师,就有希望问鼎,结果却是时运不佳,没有空缺,这一次,大有可为。
徐谦对王公公道:“王公公,这一次你的功劳可是不小,如此大捷,就算王公公不居功,怕也足够你平步青云了。”
王公公笑呵呵的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咱家有自知之明,能有这功劳,全凭徐学士照应,哎想不到啊想不到不管怎么说,假若咱家当真能借此飞黄腾达,到时自然少不了徐学士的好处,往后有什么差遣,你我之间的交情,还不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徐谦微微一笑,旋即又皱眉,道:“可是这点功劳还不够”
王公公愕然,忙道:“徐学士这是什么意思”
徐谦道:“我的意思是,王公公不能就因为这点功劳就满足,应当高瞻远瞩,放眼未来。”
王公公道:“还要请教。”
徐谦咳嗽一声,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功劳,要送给王公公。”
王公公道:“大人就不必拐弯抹角卖关子了,咱家心里痒痒的很。”
徐谦道:“此时的王直,必定五内俱焚,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晓得他自己现在的处境,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攻破杭州,虽然也是轻易,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终究不妙,再者,一旦起了兵祸,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伤及到了无辜百姓,则你我怕要遗憾终身了。现在王直六神无主,正是攻心之时。王公公上次入城,离间李光头和王直,可谓精彩绝伦,这一次不妨再进城一趟,与那王直交涉,劝他归降,岂不是好”
若是一开始进行招抚,那是被倭寇胁迫,王直的实力依然还在,依旧还有随时翻脸的权利,朝廷只要稍稍有一点不如他的意,他随时可以翻脸。
可是现在,他就算翻脸,又能怎么样你有退路吗你连接应自己的船都没有,倭寇上了岸,就算能害人,可是最终还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所以徐谦现在占尽了主动,现在要做的就是收官,彻底将这些垃圾,统统做一次清理。
只是徐谦的愿望是好的,可是对王公公来说,却不太妙,王公公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此前去了一趟,到现在夜里还做噩梦呢。可是现在你把人家老巢都捣毁了,斩杀了他这么多同伙,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却还叫咱家去谈,若是那姓王的恶从胆边生,直接手起刀落,咱家岂不是要做刀下鬼
王公公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个功劳很大,可是功劳大也得有命享才是,割了那话儿入宫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荣华富贵吗东西都割了,还得拿自己脑袋去取富贵,这就是双重迫害,简直就是犯贱作死。
王公公深吸一口气,正待拒绝。
可是这时候徐谦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道:“王公公,你既然已经去了一趟,现在就算另委他人,怕是未必能取得王直信任,王公公权当给徐某人一个面子,当然,为了保障王公公安全,徐某人自然会在城外摆出攻城架势,那王直穷途末路,定然不敢轻动,王公公放心,一定保你性命无忧。”
现在已经不是公务的事了,这已经涉及到了感情问题,徐学士现在和你谈感情,你去不去你若是不去,这就是割袍断义,割袍断义的后果是什么很难猜测,不过王公公觉得,肯定不会太好,徐某人在京师的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
王公公眼里闪出了泪花,他觉得自己被人坑了,可是被人坑了又有什么办法,说的再难听一点,人家没有直接一脚踩死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坑你分明是看得起你,假若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还需要挖空心思来坑你吗人家毕竟和天子有私交,你算什么东西。
想来想去,这事儿王公公非去不可。
第五百零七章:明朝好太监
次日清早,一夜没有睡好的王公公登上了马车。
依旧是一次不归路。
依旧是牵肠挂肚和许多的托付。
王公公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只是可惜,文官尚可以请辞致仕,武将尚可以解甲归田,可惜他是太监,一日是太监终身是太监,明知不可为而被赶着去为,这就是太监的宿命。
唏嘘一番,止不住红着眼眶临末朝北方深情一瞥,割蛋之痛和阉人之快俱都成了过眼云烟,现在他就要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