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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所说的是今年新出的一伙反贼,这伙人突然起事,攻略了一处县衙,扯起旗来自封南王,裹挟百姓数千,声势颇为浩大。

杨廷和又道:“广西一向是匪患频仍之地,以往的时候,哪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朝廷不将其清剿干净不罢休,可是为何这次杨环起事,广西巡抚却是上书杨环起事实在是迫不得已,实乃当地官员盘剥太甚,百姓不堪加征的苛捐杂税,这才杀官造反你仔细琢磨琢磨吧,难道以往的时候,官吏们就没有盘剥吗说到底,广西巡抚这是看准了这一次朝廷的重心用在了江南的倭患上,所以没有心力去剿广西之贼,这广西巡抚上书便是给朝廷一个台阶,好让朝廷对杨环进行招抚。杨环的道理和徐谦也是一样,只有看准时机的人才能从中捞取好处,这杨环此事起事就是时机。徐谦这时候闹事也是时机。你学到了这个,将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以往,杨廷和对杨慎说起这些道理,他必定不以为然,可是今日竟发觉这个道理如此的深刻,杨慎道:“那么父亲的意思”

杨廷和慢悠悠地道:“终究还只是个侍读学士而已,虽然有养虎为患之嫌,可是为政者处事,最紧要的就是分清事情利弊,取舍轻重急缓,这世上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所以”杨廷和方才凝重的脸色变得轻松起来:“就遂了他的心愿又何妨大丈夫不可计较于一时的得失,目光,要放远。”

他似有些疲惫,继续道:“这一趟辛苦了你,其实这徐谦若是有所求倒也好办,就怕他铁了心的要鱼死网破,可见这个人还是懂得分寸的,你下去吧,为父要觐见陛下,和陛下好好说一说这徐谦的事。”

杨慎还是有些不甘,其实大道理他也懂,可是想到人家撒泼耍赖都能升官,实在让他心里不舒服,虽然他也是侍读学士,可是好歹他是状元公,而且在朝为官有这么多年,又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的官二代,即便如此,那也是资历一步步熬出来的,这徐谦也才两三年功夫就从编撰一步步走到侍读学士,一年一迁,实在罕见。

虽然在明初的时候,这样升迁的例子可不少,同为六首出身的黄观,在洪武二十三年中第,到了二十九年就升为从二品的礼部右侍郎,可人家毕竟是花了六年时间才成为高官不是若是按徐谦的升迁速度,现在得了个侍读学士,将来随便外放到哪里去,至少也是个侍郎级别,怕是这家伙所费的时间比黄观还要快,怕是顶多四五年就能成为侍郎级别的人物。

越想,杨慎就越是想不明白,不是杨慎非要钻这个牛角尖,只是本就已经十分出色的自己,原本鹤立鸡群,谁晓得出了这么个妖孽和他一比,自己顿时黯然失色,自己按部就班,一步步走到今天,本该俯瞰众生,谁晓得现在被人俯瞰了。

“父亲对他有求必应,难道就”

他还想再劝说几句,杨廷和却是心意已决,显然他不希望再出任何意外,杨廷和道:“你好好歇一歇吧。”随即,命了一个书吏来,吩咐一声,让人去和外头的公公禀报,准备觐见嘉靖的事宜。

杨慎看罢,只好摇摇头,轻轻叹口气,再不多言了。灰溜溜地回到待诏房,越想越是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说起来当日都在待诏房的三个人,李时如今已成了江南总督,虽然暂时没有入阁的希望,可也是位高权重,总督江南数省,节制数省军马,好不威风。而徐谦也是风头正劲,奋起直追,端的是犀利无比。反观自己,虽然是升任了侍读学士,可是却形同嚼蜡,宛如鸡肋,憋在这待诏房里,固然是清贵,可又似乎无所事事,碌碌无为。

今日的事犹如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他冷不防想到了一首词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这首徐谦所作的临江仙原来令杨慎嗤之以鼻,可是现在的心境一思量,这才体会到其中三味,越来越觉得高明。

当然,杨慎要是晓得徐谦的所谓临江仙是抄袭他几年后的作品,怕要吐血才是。

第四百六十八章:升迁

杨廷和入暖阁觐见。

嘉靖今日的精神似乎不好,满是倦意,清早去见两宫太后也是心不在焉,听人说杨廷和觐见,心里有几分不爽,却也不得不压着火气,出来见他。

杨廷和行了礼,旋即便道:“陛下今日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

嘉靖摇摇头,顾左右而言他道:“杨先生觐见,莫非说的又是广西杨环的事大家的意思既然都是招安,那么招安亦无妨,给他一个世袭千户便是。”

杨廷和却也不急着进入主题,道:“依臣看,招抚是不成的,朝廷少不得还要调拨军费,令广东清远卫开赴广西,老臣算了算,所费怕也不下五万。”

嘉靖皱眉:“不是说要招安吗莫非是借招安为名,行征伐之事,假若如此,倒是显得朝廷小家子气了。”

嘉靖的顾虑也不是没有,招安就招安,讨逆就讨逆,你今日能把别人忽悠住,明日人家还敢信你吗这是信用问题,倒不是说嘉靖是个很讲诚信的人,假若他能忽悠倭寇招安,再背信弃义将这些倭寇统统消灭,嘉靖绝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说到底,根子问题还是利益,因为一伙蟊贼就损失朝廷的信用,这是亏本买卖,与其如此,还不如拿一笔银子,拿一些无关紧要的官爵出来把人安抚住。

杨廷和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陛下,调兵入桂,并非是征讨,而是增加筹码,杨环打退了几拨官军,此时正在自信满满之时,且不说他肯不肯受降,就算是肯,怕是胃口也是极大,调兵入桂,先是做出朝廷几路并剿的姿态以及破贼只在即日的决心,再和他慢慢的谈,才最是妥当。假若他不肯,索性就将他剿了,假若他敢漫天要价,自然也给他一些威慑,好教他晓得朝廷的厉害。”

嘉靖听了,顿时觉得有理,在这方面,杨廷和自是老辣无比,这是全局者的眼光,步步都考虑的周详。嘉靖不禁失笑,道:“原来如此,杨先生说的有理,事情就这么办吧,内阁尽快拟旨出来便是。”

随即,嘉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疲惫的道:“不知杨先生还有事吗”

杨廷和叹口气,道:“这杨环之患,其实根子还是在吏治上,地方上一举一动,都和吏治息息相关,若是朝廷用人用的好,则太平无事,四方咸安,假若用错了人,则百姓流离,滋生变乱。老臣身为吏部尚书,顿感责任重大,越来越觉得,这官员的任用出不得丝毫的马虎。”

杨廷和无故感慨,借题发挥,让嘉靖打起了精神,他晓得,以杨廷和的身份地位绝不会无端说一些废话,他既然如此感慨,必定还有下文了。

嘉靖慢悠悠的道:“杨先生所言甚是,吏治关乎社稷,人事与国家息息相关,不可小看。”

杨廷和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