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徐谦若是诬赖别人,王太后未必会信,可要说这是受三个国舅怂恿,她却已信了大半,因为这三个家伙是什么人,王太后比谁都清楚,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没有他们,那才怪了。
站在王太后身边的女子,却是冷冷一笑,显然看出了王太后的心思,也猜出了徐谦的居心,于是露出不甘之色。
王太后想了想,忍不住问:“你所言的,可是属实吗”
徐谦连忙道:“绝无半句虚言,这保媒之人正是三位国舅,娘娘若是不信,随便寻了个人来问,便能一清二楚,学生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拿这个来糊弄娘娘。”
王太后顿时踟躇不安起来,最后没好气的道:“你起来说话吧,来人,给徐谦赐坐。”
方才是阴阳怪气的新郎官,现在总算恢复了正常,从这称呼之中,便可看出王太后态度的逆转。
徐谦不客气的坐下,这时候王太后又开口了,她满是为难的口吻道:“你呀你,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该怎么收场才好赐婚的旨意都下了,陛下那边为难,陆家那边”说到这里,王太后不由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
而徐谦又站起来,正要提起回绝赐婚的事,来之前心里就有了腹稿,语气和用词当然要委婉一些,以免大家面上不好看。
可在这时候,那女子却突然拜倒于地,对王太后道:“娘娘,徐公子乃是今科会元,又有了妻子,陆家不敢高攀,还请娘娘和陛下收回成命,这赐婚之事,休要再提了。”
徐谦这才明白,方才站在王太后身边的女子竟是陆家的小姐,想必是她已经预料自己要拒婚,所以先下手为强,至少给自己一个台阶,是告诉别人,不是徐谦不要陆家的小姐,而是人家不要徐谦而已。
徐谦心里苦笑,只是他心思没放在这个女子身上,也没有仔细看这陆小姐的真容,现在人家正对王太后,却是背对着她,再无缘去见她真容了,徐谦连忙附和道:“是啊,学生何德何能,哪里配得上陆小姐,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王太后一时踟躇了,她倒是想这件事从未发生,可是圣旨发了出去,白纸黑字就在那里,她一时之间也难做主。
正在这时候,外头却传出威严的声音,有人冷哼,道:“哼,你也晓得你何德何能,晓得高攀不上依朕看,你确实是高攀不上,陆家这样的好人家,朕本来打算成你的美事,谁知你竟是不领情你是什么人,朕会不晓得你这厮坏就坏在这小聪明上,是不是早就听闻朕有意赐婚,因此故意将这生米做成熟饭,好教朕改变心意,现在好了,闹到这个地步,看你如何收场。”
说话的功夫,嘉靖已经龙行虎步的进来,他背着手,满脸寒霜,大有一副随时要兴师问罪的姿态。
嘉靖生气是情有可原的,到了这个地步,左又不是,右又不是,无论作何选择,都难以善了,想来想去,还就是这徐谦坏了事,嘉靖自然不能因为这个事把徐谦怎么样,而是想借着这个事好好敲打一下,让徐谦记着这个教训,因此刚刚出场,这口气就极为严厉。
徐谦尴尬一笑,正要回答。
谁知王太后却是风淡云清的道:“陛下,事情已经发生,哀家呢,也已经查明,此事确实是一场误会,徐谦固然有错,可是深究这个也没什么意义,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立即做个决断,看看如何交代才好。”
王太后一锤定音,却是让嘉靖攥起来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本想教训一下徐谦,可是王太后却是抢着给这件事定了性质,这只是误会。
问题就在于,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误会,既然王太后已经说了,嘉靖身为人子,那么就只能按误会来办,就算有铁证摆在了嘉靖面前,嘉靖也绝不能推翻这个定论,因为太后是嘉靖的母后,母亲说是一,儿子总不能唱反调。
嘉靖不由愕然,母后想必是自己心意的,既然知道自己是什么主意,却为何突然出来阻止自己这很不寻常,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今儿清早的时候,母后对徐谦也多有不满,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又突然袒护起徐谦了
嘉靖心里苦笑,却是不动声色,朝王太后行了个礼,道:“母后说的是极。”
王太后则是脸色平静,其实她突然出面,却也是迫不得已,自家儿子要敲打徐谦,就肯定要深究一下,可是一旦深究,最后迟早会啊这三个国舅都揪出来,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徐谦平安无事,三个国舅反倒成了万夫所指的对象。
她连忙转移开话题,慢吞吞的道:“现在无论是陆家还是徐家,都要陛下收回成命,断绝赐婚,陛下意下如何”
嘉靖皱起眉,犹豫片刻,道:“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容易,赐婚的旨意按规矩总共是两份,一份是送了礼部,让礼部择定吉日,好教二人早日完婚。另一份已经去了徐家宣读,而且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亲眼所见,现在本来就已经贻笑大方,若是朕再朝令夕改,岂不是更让人笑话”
第二百八十一章:悍妇
嘉靖也是苦恼,现在王太后已经定了性质,说徐谦只是一时糊涂,那么他也就不好深究了。可问题在于,撤掉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圣旨已经公布天下,总不能告诉天下人,天子的圣旨只是逗你玩,此例一开,以后还有谁将圣旨当一回事谁又能保证今日你这圣旨颁布出来,明日会不会作废
可是陆家这小姐和徐谦都立即请求退婚,情理上,嘉靖确实应该准许。
嘉靖吁了口气,慢悠悠地道:“本来嘛,徐谦中了个会元,朕应当高兴才是,谁知闹出这样的事,反而把好事变成了坏事,此事既已定论,怕是要作废是不成的,朕既然已经赐婚,那么就不容更改。”
说到这里,陆家小姐再也按捺不住了,语气坚决地道:“陛下,国朝没有二妻侍一夫的道理,便是陛下,也只有一个皇后”
嘉靖笑了笑,打断她道:“可是破例的事也是有,正如国朝没有两个太后,可是现在这宫里不正是有两个太后吗朕晓得你和你父亲的为难之处,可以宫里的难处,你们也要体谅才是。”
徐谦接着道:“学生何德何能,哪里敢娶二妻还请陛下成全学生撤了这圣旨,若是引发其他后果,学生一力承担。”
对徐谦,嘉靖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冷哼一声,厉声道:“你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吗朕现在是成全你们的美事,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正是天走之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他不容徐谦拒绝,紧接着对王太后道:“母后,话又说回来,徐谦现在未到弱冠之年,成亲的事也不急于一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