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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这边,已经积压了太多的事,十份奏书,就有九份是抨击宫中、诋毁如意坊的,至于其他的奏书,已经没人去顾忌,河南的灾情,显然已经越来越严重。

嘉靖再也坐不住了,他的面前,是十几份从河南送来的奏本,其中有洛阳知府,有开封知府,这两地灾情最是严重,两地知府觉得盖子捂不住,只好据实禀奏,只是里头的许多信息,却都骇人听闻。

内阁的三位阁老,已经请到了东暖阁,嘉靖脸色阴沉沉,慢悠悠的道:“新任巡抚江正不是刚刚赴任,何以灾情越来越严重,流民越来越多”

嘉靖显然问的是杨廷和,杨廷和却如老僧坐定,不发一言。

倒是抱病而来的蒋冕忍不住道:“陛下,新任巡抚刚刚到任,许多政令还未实施”

嘉靖脸色更冷:“可是你们看看,百姓易子相食,流民已经积至十万,再这样下去,若是生出民变,便是生灵涂炭,是天大的事。诸卿既是宰辅,何以对河南灾情束手无策,只是撤换巡抚,加拨一些钱粮,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莫非一点应急之策都没有”

杨廷和嘴角微微一动,正想说什么,毛纪却是突然道:“陛下,微臣在外间,听到一些流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嘉靖慢悠悠的道:“你说罢。”

毛纪点点头,道:“外头有人说,眼下已是寒冬腊月,河南何以连续大水泛滥,这实在有悖天象地理,因此有人谣传,说这是国家出了妖孽,陛下施政有缺,而”

嘉靖冷冷打断他:“依朕看,这不是外头的人要说的话,是你想说的话,是吗莫非你是要朕下诏罪己才干休”

毛纪连忙摇头,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的意思是,定是什么东西触怒了老天,才致如此。”

其实这种言论在这个时代倒不算是迷信,往往出了灾情,大臣们总是喜欢联系到老天不高兴上头去,其实大臣们未必信这个,只不过拿这个出来,借着老天,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已。

嘉靖抚着御案,眸光越来越严厉,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现在河南大灾,你们不思赈济,反倒听信坊间流言,在这御前胡言乱语,怎么,你们说有妖孽,谁是妖孽”

杨廷和眼皮子抬了抬,终于出口:“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陛下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阴阳失调,理当引以为戒,远奸邪、亲君子,臣并不信妖孽之说,可奸邪小人即是妖孽,逐利的商贾也是妖孽,陛下眼见群妖乱舞,非但不予弹压,反而为了宫中蝇头小利,而大肆鼓励,这是何故”

一句反问,已经很不客气了。

嘉靖气的手臂颤颤作抖,却是无话可说,他一个人,说不过两个人,显然也说不过全天下百官,和全天下的读书人,他眸光一闪,冷冷道:“那么朕当如何”

第二百四十一章:弃子

杨廷和看出了嘉靖的不忿,同时也看出这不忿背后的些许无奈,他当机立断道:“陛下应当立即裁撤如意坊,处置如意坊的相关人员,立即起复汪峰。”

杨廷和没有提及寿宁侯几人,这显然是给嘉靖一个台阶,只说相关人员,这相关二字的弹性很大,说穿了,就是让嘉靖自己斟酌。

嘉靖竟是笑了,突然道:“河南的灾情牵涉甚大,诸卿万不能掉以轻心,若是国库不足,内库这边可以酌情调拨一些内帑,至于其他事,暂时都可以放一放,不必着急。”

嘉靖王顾左右而言他,态度已经不言自明。

杨廷和原本料想嘉靖会做出妥协,谁知嘉靖竟是一丝犹豫都没有,证明了自己的态度的坚决。

杨廷和吁了口气,露出几分遗憾之色,却是点点头道:“遵旨,老臣告退。”

嘉靖颌首点头,道:“杨师傅好走。”

杨廷和率先站起来,碎步而出,蒋冕和毛纪也不得不站起来,纷纷告辞,嘉靖突然一笑道:“蒋师傅留下吧。”

蒋冕愕然,随即那浑浊的老眼之中竟是闪露出了几分恐惧。

毛纪也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冷冷地看了蒋冕一眼,用意深刻,他没有多言,踱步而出。

蒋冕的恐惧是有道理的,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在这天子与朝臣们几乎水火不容的时刻,天子独独留下了他,这里头的用意且不去谈论,可是别人会怎么想

蒋冕只得继续侧坐在锦墩上,等到毛纪走了,才老老实实地道:“陛下还有事吗”

嘉靖慢悠悠地道:“江正这个人与你相熟吧”

蒋冕颌首点头道:“江正与臣是连襟,又是同年。”

嘉靖冷笑道:“江正这个人,你清楚他的为人吗”

蒋冕沉默了一下,道:“清楚一些,此人颇有担当,做事果决,能力出众。”

嘉靖叹口气,抚案道:“可惜还有一点,你没有说明,此人贪婪成性,手脚很是不干净。”

蒋冕忙道:“这个毛病是有的”

嘉靖又道:“现在江正去了河南主政,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杨师傅的主意”

蒋冕老实回答道:“是微臣再三举荐,杨公勉为其难的接受。”

嘉靖阴冷地看着他,足足用了数十秒功夫,脸上生出刻薄之色,尖酸地道:“朕看不见得,杨师傅未必是勉为其难。河南灾情如火,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而你那位连襟也等于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固然是能臣,可是一旦动了贪念,把手伸到了赈济的钱粮上头,你自己想想看,他还想活吗他不能活了,蒋师傅又当如何”

这一句话竟是说得蒋冕冷汗淋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