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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他回过身来,指向白雪皑皑的巴颜喀拉山,摇了摇马鞭,似乎在响应着他的呼喊,巴颜喀拉山,一面腥红的大旗探出了积雪覆盖的树顶,在风中猎猎飘扬。

“你还真有伏兵”苏定方大喜,“还有多少人”

云昭摇摇头,“没有了。能作战的都在这里了,那面的只不过是一些不能作战的老乡,用来骗骗蒙人可以,阵打仗那可就不行了。”

苏定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对手是一个二百五,根本没有你想得这么多,而是不顾一切地来就冲锋呢”

云昭撇撇嘴,淡淡地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赌博,我们用命在博,如果赌输了,自然就去拼命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苏定方沉默半晌。看着云昭平淡的面容,“佩服之至”作为一名带过数千大军的将军,苏定方对于指挥作战自然并不陌生,对于战阵的变化以及作战所需要懂得天文地理等知识自然并不缺乏。但像云昭这样将人心也算计进去的就少了,而且他并不缺乏孤独一掷的冒险精神,这种特性,在当今大越的将领之中极为少见。

战无常势,战无常态。战前再好的计划,再精密的算计,都有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而导致整个战局的演变,本就没有必胜的战争。所以云昭不惮于在失败之后去拼死一战,更能体现出此人的不惜一死的勇气。所以苏定方由衷地说一声佩服。作为军人。苏定方觉得自己有死国的义务,但云昭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边民而已。他即便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之下转头便逃而将苏定方等人丢下,苏定方也不觉得他有什么错。

翻身下马,苏定方取下头盔,把在胁下,伸出手来,“云兄,大恩不言谢,还请进堡一叙,安庆被困多日,补给困难,但苏某还有一壶烧酒,愿与云兄共饮。”云昭一看面相就比苏定方要小得多,苏定方郑重其事地称其为云兄,自是表示感激与尊重之意了。

“固所愿耳,不敢请也”云昭大笑着翻身下马,一把拉住苏定方伸出来的手,“能与苏将军这样的英雄并肩作战,同桌喝酒,是云某的荣幸”

两人把臂而行,在他们身后,蒋旭却是躲到了一群步兵身后,竭力将他高人一头的身子藏在众人的身后,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陌刀,这把刀,他太喜欢了,生怕那个姓苏的家伙找他讨了回去,先前不是说借的么小乙已经把他的飞燕要回去了,要是他来找自己讨刀,自己不就得还给他。

“看不见我,看不见”他神神叼叼地念着,心里却在想,只要这个时候不当场找我要,转个身我便称不见了,弄丢了,能奈我何想到这里,蒋旭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之大,让身边的战们都奇怪地转身看着他,看到突然之间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蒋旭脸色都变了,立马低头伏身,矮了大半截下去。

石堡之内,处处都是血迹,倒毙的蒙军与大越士兵的尸体随处可见,此时,燕小乙,郝仁等人正在收拾着,将尸体一一地抬出堡去,敌人的自然是一扔了之,反正这大雪天的,也不怕有什么瘟役,也许一晚过去后,巴颜喀拉山中那些狼群便会循着血腥味空窜出山来,将这些尸体啃得一干二净,自己人的则整整齐齐的码在一处,苏定方麾下的士兵正流着泪在挖着大坑,准备将这些士兵埋葬下去。

一间不足五平方米的石室,便是苏定方的卧室兼作战指挥的所在,一名伙夫端着两个大碗走了进来,将碗放在桌,却是两腕马肉,只不过一个是红烧,一个却是清蒸。

苏定方从床摸出一坛老酒,“云兄弟,不好意思,石堡里委实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委屈了”

云昭呵呵一笑,“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与苏将军这样的人物同桌喝酒,别说不家两碗马肉佐酒,便是就着树根草皮,那也是有滋有味”提起酒坛,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一股红辣辣的热线顺着喉咙直冲肚皮,身子瞬间也似乎暖和了起来,脸更是腾地便红了,云昭大叫一声“好酒”

看着云昭的样子,苏定方便了解眼前的这个青年汉子其实酒量并不好,但这股豪爽的劲头,却让人心折。从云昭手中接过酒坛,也是大灌了一口,“云兄弟,你这个朋苏某交定了。好汉子,好朋”

云昭大笑,“那云某这个山野之个可就高攀了”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战场之,只有战,只有兄弟,更何况。苏某亦是一个穷措大。来”将酒坛递给云昭。

嘴着马肉,喝着老酒,云昭问道:“苏将军,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但作为一名边民,我的确很想知道,因为安庆已经是这方圆数万里之内,唯一的一支大越军队了。”

“云兄弟请说。只消苏某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云昭的样子,酒量并不大。苏定方倒是不到劝云昭酒了。

“安庆还守得住么”云昭将啃得光溜溜地骨头丢到桌,直视着苏定方,问道。

苏定方叹了一口气,“云兄弟,如果今天是下面的兄弟问我。我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当然守得住,我们一定守得住,但对你。你也看得很清楚了,安庆已是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能守到现在。已经是有老天保佑,下有岳将军调度得当,士兵下齐心用命了,我实话告诉你,守不住了,如果对手发动进攻,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个月,安庆肯定挺不住了,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兄弟我的死难之日。”

“真有这么严重”云昭问道。

“这还是我很乐观的估计,云兄弟,今天如果不是你们突然出现,苏某我现在已经去和阎罗王老儿喝酒打屁去了。安庆五千守军,打到现在,已经只有二千能战之兵,算那些伤兵,也绝不超过二千五百人,已经伤亡过半。更重要的是,士兵尚有一战之勇,但粮草即将吃光,这冰天雪地,后援无法运来,我们坐吃山空,安庆城早在半月之间便开始限粮,城里连老鼠都被捉光了,为的就是能省下一点点粮食,但这又能顶几天呢”苏定方摇摇头。

“如果有粮草呢”

“如果有充足的粮草,我们或许还能顶到明天开春春暖开花开之日,但这也要看敌军将领愿意付出的代价几何了”苏定方叹道。“安庆能挺到现在,其实也与蒙军不愿拿骑兵与我们以命换命,这才能挺下来。”

云昭点点头,“苏将军,我手里尚还有一点点粮草,愿意支应给安庆守军。”

“你说什么你,你有粮草”苏定方霍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昭。

云昭笑道:“苏将军,你也看到了,我们聚集了不少的兄弟,在山中也藏了不少的粮食,应当可以一解安庆燃眉之急,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总是聊胜于无罢。”

“太好了,太好了”苏定方在房里转了几个圈圈,“云兄弟,你能给我们多少”

云昭一摊手,“我那里也不多,最多能匀给你们五万斤粮。我们那里,除了这些作战的兄弟,还有数千老弱妇孺呢”

“五万斤,够了,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