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檀香袅袅,暖意融融,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滞。
太后年逾六旬,一身深紫色宫装,头戴点翠凤冠,端坐于铺着软绒的紫檀木榻上。
她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并无多少皱纹,唯有一双历经风霜的眼睛,锐利如鹰隼,此刻正沉沉地落在跪在下方的穆寒舟与穆翎川身上:
“为了两个女人,闹得宫门前长跪不起,朝堂之上颜面尽失,如今还敢在你们父皇面前抗旨哀求……穆家的列祖列宗,可曾教过你们这般没出息?”
她话落,手中的翡翠念珠重重磕在榻边小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穆寒舟喉结微动,正要开口,太后再次冷笑:“既入了皇家,又哪能这么轻易就能离开的?如今功成身退不说,还要我皇家以保全她们的名声体面?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皇祖母息怒!”穆翎川忍不住辩驳,“此事……此事是孙儿有错在先,未能明察,怠慢了王妃,与她无关!”
“住口!”太后厉声打断,目光如刀刮过穆翎川,“到如今还执迷不悟,为她们说话,我看你们是被迷了心窍!区区臣子之女,竟敢如此算计天家,将两位亲王耍得团团转,若不加以惩治,皇家威严何在?日后是不是人人都可效仿,骑到皇家头上来了?!”
她越说越怒,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动了真火。
在她眼里,天下之人都应该仰望天家。
皇室威严绝对不允许被侵犯。
穆寒舟深吸一口气,叩首道:“皇祖母,千错万错,皆是孙儿之过。是孙儿眼盲心瞎,辜负良人。恳请皇祖母明鉴,勿要迁怒于他人!一切责罚,孙儿愿一力承担!”
“承担?你承担得起吗?!”太后猛地一拍案几,“皇家体面,天子威信,都被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丢尽了!”
她看着两个孙子眼中瞬间黯淡下去的光芒,话锋却忽然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而莫测:“既已嫁与皇家做媳妇,岂是她们说走就能走的?”
她微微侧首,对身旁一位面容严肃,眼神精明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嬷嬷会意,躬身退下片刻,很快端着一个紫檀木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玉瓷瓶。
太后的目光落在那瓷瓶上,声音压低了几分:“寒王,你过来。”
穆寒舟心头一跳,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依言起身,走到太后榻前。
太后伸手,亲自拿起那只白玉瓷瓶,递向穆寒舟。
“此物,名寒经散。”太后的声音轻缓的敲在穆寒舟心上,“无色无味,混于饮食之中,极难察觉。女子服下后,初时只是略感乏力,三日后便会经脉渐软,内力尽失,且……心智渐趋柔顺依赖,对身旁之人言听计从,难生悖逆之心。”
她看着穆寒舟瞬间变得震惊的脸,继续道:“这本是你新婚之时,哀家为你备下的。傅家势大,那傅二小姐难免心高气傲,需得有些手段,方能叫她们知晓分寸,安心相夫教子,而非如今日这般,反客为主,搅风弄雨!可惜你当时去了北境……如今,倒也不算太晚。”
她将瓷瓶又往前递了递,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圣旨已下,明面上的缘分是断了。但到底她们身上流着傅清闫的血,一定得想办法牢牢掌控。这药,你想办法让那傅家女儿服下。离届时,自还一个对你百依百顺,又能牵制傅清闫的女子。”
穆寒舟浑身僵硬,看着药瓶,彻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控制玲兰摧毁她的意志,将她变成一个只会依附的傀儡?
“皇祖母!”穆寒舟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那递来的瓷瓶,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失望而颤抖,“此法……恕孙儿万万不能从命!”
太后面色骤然一沉:“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