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知道,这事关小县主的未来,也关乎国公府日后在京中的立场,绝非小事。
国公夫人沉默了片刻,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紧。
“国公爷肩上的担子,是边关的烽火,是千万将士的性命,是国朝的山河。他心里的那根弦,已经绷得够紧了。”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西北方向,声音里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
“京城里这些算计、周旋、冷暖,有我这把老骨头在,还扛得住。没必要再用这些事去分他的心神。该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
张嬷嬷看着老夫人花白的鬓发和挺直的脊梁,鼻尖一酸,连忙低下头,应了声:“是,老奴明白了。”
与定国公一行人换马不换人、风驰电掣般的奔袭不同,王明远、王大牛和狗娃这三人的行程,就显得慢吞吞了。
他们雇的是一辆镖局走长途的宽篷马车,拉车的是一匹看起来颇为温顺的驽马,走得不算很快,但耐力尚可。
每日里,天蒙蒙亮便启程,日头刚偏西就得早早寻地方落脚,不仅要给人打尖住店,更紧要的是让拉车的牲口有足够的时间吃草、饮水、恢复力气。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的。
如此跋涉了半个多月,沿途的景致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换。
离开了中原腹地的繁盛葱郁,眼前的天地色调也变得更为粗粝和苍黄。
他们如今已经到了巩昌府地界。
这里是陇中一带的交通要冲,官道在此交汇,往来的行商、脚夫比之前路上多了些。
从这里再往西北去,经定安县、榆中县,过兰州卫,便是漫长的河西走廊,一路通往那些听着名字就带着风沙和金铁气息的卫所——凉州卫、永昌卫、山丹卫……以及他们此行最终的目的地,王二牛所在的甘州卫。
路边的景色在变,马车里的气氛却一直没变过,像是凝固了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三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