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虽然小了些,但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号舍里一片狼藉。
地面湿滑泥泞,那件垫在屁-股下的厚外衫也彻底湿透冰冷,寒气一阵阵往骨头缝里钻。
他试着躺下休息,可那油布垫子也浸了水,冰冷刺骨,根本没法睡。
点蜡烛?外面风雨未歇,号舍四处漏风,烛火摇曳不定,根本没法点着,即使点着反而有烧了这考舍的风险。
他只能裹紧身上半湿的单衣,背靠着唯一一块还算干燥的墙角,蜷缩着身体,将考篮紧紧抱在怀里,里面放着珍贵的考卷。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隔壁压抑的哭声(似乎还是之前那个学子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熬着。
这一夜,又冷又湿,半睡半醒间,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被冰水泡透了,脑袋也昏昏沉沉。
……
等天亮时,雨终于停了。
王明远费力地睁开眼,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比起昨日,鼻塞得好像更厉害了,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喉咙干得发痒,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两声。
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又胀又晕,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
更要命的是,从腰部往下,裤子鞋子湿了大半,冰冷地贴在身上,寒气仿佛钻进了骨头缝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手。
糟了,发烧了。
他心头一沉。院试最后一天,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不行!不能倒下!
他咬咬牙,强撑着坐直身体。最后一道诗赋题还没做!卷子还没誊抄!
他哆嗦着手,从考篮里摸出张伯母给的那个小荷包,倒出几粒提神醒脑的仁丹含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