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亿万万年风霜侵蚀,铭文非但不朽,反而随着岁月沉淀,更添几分慑人的威严,仿佛每一道笔画都在低语着宇宙的终极秘密。
更令人心悸的是,碑身各处嵌满了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眼球图案——大者如万丈磨盘,瞳孔中旋转着完整的微型星系,星轨运转间发出轰隆巨响,似在推演诸天沉浮、万物生灭;
小者似芥子尘埃,隐匿在铭文缝隙中,眸光里闪烁着亿万生灵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交织成无形的念力潮汐,似在悲戚万灵生死、哀叹世事无常。
它们错落排布,恰似夜空下的星辰依次铺展,眼白泛着玉石般的冷润光泽,却透着金属般的坚硬质感,指尖轻叩便会发出金石交鸣之声;
瞳孔却是深不见底的墨色旋涡,仿佛连接着无尽幽冥,能洞穿众生因果、映照混沌虚妄。
偶有混沌罡风掠过碑面,那些眼球便会齐齐转动,无数道眸光汇聚成撕裂一切的锋芒,所过之处,空间直接被洞穿成漆黑的通道,连光线都无法逃逸。
更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蔓延开来,让生灵本能地想要匍匐颤抖,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界碑周身百里之内,是万灵不敢踏足的绝对禁地——虚空位面龟裂成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中弥漫着死寂的气息,连能腐蚀仙骨、消融神魂的太皓之水,都无法侵染分毫,只能在边缘化作水雾蒸腾。
可偏偏就是这等凶煞之地,此刻竟有一缕篝光在碑身如渠的铭文凹槽内絮絮而燃。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古奥的符文,将原本冰冷的碑面染上几分暖意。
篝火旁,一大一小两道倩丽身影相对而坐,火光将她们的轮廓勾勒得柔和朦胧,身影被拉得颀长如剪影,投射在斑驳冰冷的碑面上,与那些流转不休的古奥铭文、不时转动的诡异眼球,以及百里外蹦腾不息的狂暴河水相映成趣。
一边是篝火暖光的静谧温馨,一边是界碑神威的诡谲肃杀与太皓怒潮的汹涌澎湃,构成一幅反差强烈到极致的画面。
亿万年未曾有过生机的太皓界域,竟被一声稚嫩娇憨的吟唱骤然打破:
“爱到摸你转圈圈,一口咬下魂飞天——”
吟唱声尚未在死寂的界域中散尽余韵,粉雕玉琢的小紫已按捺不住腹中馋虫。
她猛地停下手中正转动的一截赤红桑木——那桑木纹理间还凝着鸿蒙紫韵,被篝火烤得泛起淡淡红光,却不及架上龙鱼半分诱人。
藕节般的小臂鼓足了力道朝前一探,肉乎乎的小手精准攥住龙鱼焦脆的尾鳍,直接将大半条龙鱼拽到嘴边。
那龙鱼烤得恰到好处,鱼皮泛着琥珀色的油光,边缘微微卷起,焦香混着龙髓独有的醇厚气息丝丝缕缕漫开,顺着身后古碑铭文的沟壑缓缓流淌。
碑身那些沉寂了亿万年的古符,似被这人间烟火气惊扰,原本流转不休的灵光竟慢了半分,墨色纹路中隐隐透出几分“好奇”。
“啊呜——”小紫浑然不顾鱼肉滚烫,张开小嘴狠狠咬下一大口,龙脂在齿间爆开,鲜香瞬间充盈口腔。
“吧唧吧唧——”清脆的咀嚼声在空旷死寂的界域中格外清晰,仿佛敲碎了亘古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