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一定准时上报。”陆新阳应得干脆,心里却暗自记下——这个案子被王岐特意点出来,怕是有特殊考量。
王岐又转向站在一旁的两位组长,目光在闻组长微驼的背上顿了顿,又落在杨组长紧绷的肩线上,声音里带了几分鼓动:“闻组长,杨组长,你们二位经验足,得多帮衬着陆书记和周书记。等这阵子忙完,我在京都摆酒,给你们庆功。”
“请书记放心!”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闻组长推了推眼镜,杨组长则挺了挺腰板,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既是鼓励,也是鞭策。
王岐没再多说,转身朝着早已候在一旁的红旗轿车走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给这场简短的嘱托画上句点。拉开车门时,他回头又瞥了一眼办公楼的方向,阳光落在车身上,映出一道刺眼的光,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周永安望着轿车驶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沉了几分。
杨建中的目光还凝在远处扬起的轻尘里。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裤缝,喉结动了动才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去会议室吧。”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周围的绿植——那些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冬青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监控探头,这是纪委留置地心照不宣的规矩。
陆新阳“嗯”了一声,转身时顺手理了理被风吹得微乱的衣襟。阳光斜斜照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映出几分沧桑,可脚步却迈得稳当,每一步都像踩在既定的节奏上。“正好,”他侧头看向跟上来的周永安和两位组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调度感,“就借着这个空当,把侯玉军的案子拆开揉碎了理一理,开个小会,把两天内要报的材料顺顺清楚。”
周永安跟在后面,听见“侯玉军”三个字时,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王岐临走前特意点这个案子,绝不是随口一提。他悄悄抬眼,看见陆新阳的背影挺得笔直,却在踏上办公楼台阶时,脚步顿了半秒——那一瞬间的迟疑,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让周永安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位老书记,怕是也在琢磨这案子里的门道。
杨建中走在最后,他知道这场“小会”绝不会小,侯玉军的案子牵扯太广,王岐给定的两天时限,更像是在烧一把火。他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人,皮鞋敲击台阶的声音在安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交锋,敲起了前奏。
清晨的阳光刚刚爬到监控室的窗沿,周永安已经站在屏幕前。审讯室的画面泛着冷白的光,侯玉军坐在铁椅上,背微微佝偻着,却仍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倨傲。他指尖在冰凉的桌沿敲了敲,声音压得很低:“审了多久了?”
赖文才揉了揉熬得发红的眼睛,递过一杯热咖啡:“整整八个小时了,周书记。”他看着屏幕里侯玉军滴水不漏的样子,语气里带着点挫败,“这老狐狸滑得很,问东他说西,句句都在绕圈子,根本不碰核心。”
周永安没接咖啡,目光紧锁着屏幕里侯玉军摩挲茶杯的动作——那手指骨节突出,显然是常年握笔却也没少端酒杯的痕迹。他眉头拧成个川字,声音里带着对对手的审视:“他从基层民警爬到省政法委书记,没点手段早就栽了。老政法的底子,反审讯这套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