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宪心疼地望著父亲,直言道:“且不说五哥信不信我,皇阿玛,您这话前后矛盾,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皇帝问:“丫头,你觉著皇阿玛为何突然来承德”
温宪摇头:“大家都猜了,可都觉著猜不著,我和舜安顏说的是,您就是在宫里烦了,想出来走走。”
“朕没白疼你。”皇帝可算有了几分笑容,“皇阿玛就是烦了你那些兄弟们,没道理的突然就烦了,一时半刻都不想见他们,就跑出来了。”
“我四哥和胤祥、胤禵他们也烦”
“烦!”
温宪谨慎地问:“这话,您对额娘说了吗”
皇帝笑道:“阿玛谁也没说,就这会儿和你念叨念叨,阿玛已经烦了,別再让你额娘也烦,就咱爷俩知道可好”
“是,我谁也不说。”
“原想著你五哥是个老实孩子,心思能简单些,结果都一样。”皇帝苦笑道,“可也不赖,到底是朕的儿子,还能养成个傻子不成”
温宪坐来阿玛这一边,取过摺扇打开,轻轻为父亲扇风,体贴地说:“横竖都来承德了,您就给自己快活俩月,等入秋大部队集结,秋末再回京城,过去有的事儿,还得到眼前。这会子您烦也好不烦也好,既然都一样,那何必折腾自己呢,您就不配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吗”
皇帝嗔道:“好没规矩的话。”
温宪说:“可那些有规矩的也没好话。”
皇帝笑了,取过扇子,吩咐道:“去把你五哥叫来,阿玛和他说会儿话。”
“是。”温宪应下,一阵风似的飞出去,很快就拉著五阿哥进门,嚷嚷著,“哥,还是我厉害吧。”
但那之后,皇帝只留了儿子在跟前,没让温宪听他们父子说什么,她在外头乾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五哥才出门来。
“哥,你哭了”
“没有的事,不许胡说。”
看著哥哥泛红的眼眶,温宪知道他没说实话,便只道:“我给宜妃娘娘传话了,说皇阿玛和你和好了,不过你还是別去了,娘娘见你红著眼睛,该说我骗她。”
胤祺却笑了:“皇阿玛都说,多亏了你胡搅蛮缠,哥没事了,总算小时候没白疼你。”
温宪不服气地哼哼:“你可没少欺负我,还和我在皇祖母跟前爭宠,抢我的东西。”
“胡说八道!”
“干坏事儿的都不记得。”
胤祺问:“那我和四哥比呢”
温宪毫不犹豫地说:“比四哥强万万倍,他都揍我多少回了,把我当胤禵那样揍呢,五哥你就从来不捨得碰我一指头。”
胤祺哭笑不得,一面被妹妹拉著往前走,一面说道:“四哥怎么从来不揍宸儿,见天闯祸,你还有理了,你自己干坏事儿你也记不得。”
“哥,我嫁人了,我是大人了,別这么说我。”
“舜安顏半天见不著你,该怨了我吧。”
“他敢!”
兄妹二人说笑著离去,皇帝在殿內隱约听得一些,眼底有淡淡笑意,举起一枚黑子,落入棋盘中。
眼下看起来,是儿女们长大后,渐渐分了阵营,可皇帝明白,打从他们出生起,就在心里分了三六九等。
明明都是自己的骨血,可这人心就是长偏了的。
当年將胤祺送去寧寿宫,就是要断了翊坤宫其他儿女的后路,宜妃可以有很多的孩子,可他们谁也不能爭。
好在,胤祺长成了他想要的模样,是个令他无比满意的好儿子。
“胤礽啊。”皇帝又拿起一枚白子,乾脆利落地摆下棋盘,“那么多兄弟姐妹,阿玛最对不起你,而你,也是最令朕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