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说著,给毓溪递了眼色,便扶著宫女的手走在了前头,毓溪隨太子妃同行,离著额娘有些距离。
“二嫂嫂,太子没阻拦您吧。”
“他是不太乐意,可也没法子,皇祖母钦点我隨行伺候,皇阿玛也应允了,他怎么能反对呢。”
毓溪道:“伺候皇祖母可不比您打理毓庆宫轻鬆,您也不必愧疚,並不是去逍遥的。”
太子妃心情极好,欣然道:“我不在乎任何人的话,哪怕这辈子就这一回能自己出去一会儿,我也满足了。”
说著,就要进门,到了太后跟前,有些事就说不得,太子妃轻轻拉了毓溪的手说:“近来他与八阿哥也不怎么走动了,有一日独自生闷气,喝了好几罈子酒,文福晋伺候著,事后与我说,他哭诉隔著肚子隔人心,什么兄弟手足,都是靠不住的。”
毓溪猜想,胤禛冷著太子,亲近八阿哥的事,算是真把太子气著了。
但这本是太子无情在先,是太子先把胤禛的路断了,枉费他最初的真心,到了如今这地步,都是命。
妯娌二人进了门,正听太后乐呵呵地与德妃说:“胤禵来问我,要不要他跟著伺候,说他长大了,拳脚功夫了得,能护著我。”
德妃笑道:“皇上正恼他如今不用心念书,当了几回差,心思都野了,您可不能鬆口。”
太后说:“那可不,出了门就是脱韁的小野马,撒欢也就罢了,万一磕了碰了,我怎么向他皇阿玛交代。”
眾人落座用膳,温宪如过去那般,捧著碗筷伺候在祖母身边,太后爱怜地说:“就怕路途遥远,我这心肝儿受不住,咱们慢些走,走一天歇两天可好。”
温宪笑道:“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去,別等皇阿玛出发秋獮了,咱们还没到承德。”
太后欲言又止,一些话没当著孩子们的面说,直到姑嫂三人离宫,傍晚时分德妃来请安,才又提起来。
“出门前,千万让太医瞧一瞧,可不能揣著孩子稀里糊涂地走远路。”太后很是担心,“这孩子身体本就弱,外强中乾的。”
德妃宽慰道:“毓溪盯著这事儿呢,她们姑嫂有商有量的,也是温宪脸皮薄,不愿惊动太医院,好在乌拉那拉府里养了几个大夫不错,听说隔三差五就上门诊脉,就为了调养好身子,早日给您生个胖重孙儿。”
太后这才安心了:“那就好,要是出门前没怀上,到了承德,就让他们小两口乐呵去,舜安顏在京城被无数双眼睛盯著,活得也辛苦。”
生儿育女的事,强求不得,太后虽有年岁,但不曾经歷產育,乃至年轻时先帝极少与她亲近,很多事太想当然,也情有可原。
不论如何,德妃只求儿女平安,至於子孙后代,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转眼,到了太后前往承德避暑的日子,然而临行前一晚,皇帝忽然下旨要亲自相送,要得宫里宫外好一阵忙活。
便是胤禛心里有准备,单是重新调配隨行护驾的人手,也忙到了大半夜。
即將离宫时,毓庆宫的奴才將他拦下,跟著走了半程,就见到了等在宫道上的太子。
“二哥,这么晚了,您还不歇著”
“皇阿玛突然要去承德,我如何睡得下。”
太子身边,只有一个太监掌灯笼,胤禛从小和子手里取过灯笼,走近了几步,才看清太子的脸。
果然疲惫消沉,一国储君,为何总是这副模样。
“这回胤禔守九门,你进宫来守关防吧,你管著紫禁城,我安心。”
“是。”
“你可知皇阿玛为何改主意”
“裕亲王、恭亲王皆抱恙不得隨驾,皇阿玛不放心胤祺,与其在京中坐立不安,还是亲自走一趟安稳,想来是这样。”
胤礽呵呵一笑:“皇阿玛为何不派我去,只是送太后避暑,又不是打仗或巡幸各地,我不能替他去吗”
胤禛垂首不语,他该怎么回答
胤礽声息绝望地问:“老四,我是不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