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道:“事有轻重缓急,再如何情深意切,他也要权衡利弊。”
胤禵冷冷一笑:“可將来,我一定给六哥,给额娘一个交代。”
天色渐暗,小全子和跟著八阿哥的太监点起了灯笼,这一头,胤禛却阻拦了奴才点灯,只是看著远处兄弟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他也转身离开了。
小和子跟在一旁,怕主子不高兴,便说:“必定是八阿哥来找咱们十四阿哥,这几日十四阿哥的心思,可都在十三阿哥身上。”
胤禛嗔道:“说绕口令呢”
小和子应道:“奴才听小安子说,十四阿哥可用心了。”
胤禛问:“你的意思,我是吃兄弟的味了”
“奴才不敢……”
“那就少说话,他们走在道上,我也走在道上,看一眼怎么了”
小和子轻声嘀咕:“奴才不愿十四阿哥跟別人学坏。”
可胤禛听清楚了,淡定地说:“別人莫叫他骗去,就算好的了,你家十四阿哥,早就长大了。”
小和子连连称是,又问主子去不去永和宫看望十三阿哥。
想到胤祥身边有额娘有胤禵,胤禛倒是很安心,今日才搜宫,他不宜往后宫去,有什么事,待明日大福晋出殯后,再慢慢处置。
於是赶著天黑前离了紫禁城,回府见到毓溪,两口子自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就说到了深夜。
这个时辰,京城处处都熄了灯火,唯有三阿哥府中,三福晋的屋里灯火通明,早已睏倦得睁不开眼的人,守著床上俩孩子,且折腾得奶娘都等在门外,也不得安生。
小阿哥才满月,时不时要餵奶,可奶娘们被嚇得都出不了奶,急得三福晋对她们又打又骂,抱著孩子一起哭。
可不论怎么闹,胤祉也不来看一眼,三福晋心里更是矛盾,怕胤祉拋弃她,还怕胤祉要把孩子送人过继。
此刻困得脑袋发沉,三福晋几乎要睡著时,她的丫鬟突然进门,惊醒了迷糊的人,下意识挡在床前,怕是胤祉来抢孩子。
“做什么”
“福晋,三阿哥派人传话来。”
三福晋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嚇得嘴唇哆嗦:“他、他要做什么”
丫鬟怯怯地说:“三阿哥问您,明日大福晋出殯,您是否同去举哀,不然、不然就带侧福晋去。”
“那贱人也配”
“福晋息怒……”
丫鬟嚇得跪地,床上的孩子则被母亲这一吼嚇醒,大的哭,小的也哭,三福晋见哄不住,又跟著一起哭。
奶娘们闻声进来,好说歹说,终於把孩子抱了去,孩子一走,屋里顿时清净下来,三福晋才缓过几分神,见传话的丫鬟还跪著。
“告诉他,我去,做什么不去。”三福晋恨得咬牙切齿,“不做郡王妃,我还是贝勒福晋,谁敢笑我。”
且说大福晋故去,得皇帝亲临弔唁,並以亲王妃礼制操办身后事,出殯这日,纵然前来举哀送行的宾客见到三阿哥夫妻,心中各有各的嘲讽得意,也不会露在脸上。
但这不是给三阿哥夫妻体面,是敬畏皇帝对长媳的爱重。
这一天,当大阿哥送妻出城,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京城,宫里两件大事终於落定。
毓溪带著李氏、宋氏和孩子们回府,跨进门,便不禁有些晕眩,扶著青莲才走回了臥房。
侧福晋和宋格格等在门外,她们见到了福晋的虚弱,自然要来伺候,半天才见青莲出来传主子的话,请侧福晋將大阿哥和大格格带去西苑照顾。
李氏、宋氏领命退下,见姐弟俩手拉手高高兴兴跑在前头,丝毫没有被这些日子的事影响,宋格格不禁道:“还是小孩子好,今日看大阿哥哭成那样,我也忍不住落泪,都知道他们夫妻情深,奈何情深缘浅。”
李氏轻嘆:“都是命,不论如何,大福晋这辈子也是富贵顶天,不白活一场。”
“留下那么多孩子,往后可怎么办。”
“皇上和太后还能委屈了孙儿”
宋格格却道:“说起来,福晋怎么那么放心你呢,换做別家主母,可不会让妾室碰自己的儿女,还是金贵的长子,他就这么放心送给你照顾”
侧福晋本是侧室,而非妾室,早些时候侧福晋甚至与嫡福晋是平妻之尊,但如今谈这些,已毫无意义,李氏不屑与宋氏爭辩,只淡淡地说:“福晋也放心你啊,每回公主来家,都要你接待照顾,別家府里,哪个侍妾格格能走到金枝玉叶的公主跟前。”
事实如此,宋格格唯有不甘心地说:“如今日子久了,你我心里都明白,福晋待我们不薄。听说三福晋连侧福晋都打骂,这回生孩子时,还逼那个侧福晋跪在院子里,你听说了吗”
李氏长长一嘆,回眸望了眼福晋的院子,说道:“你我还是知足吧,別放著大好的日子不过,谁知明日事呢,大福晋那样的好命,到头来又如何。”
“对了,宫里抓了个答应,姐姐知道吗”
“听说了。”
“我可不信,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