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毓溪已安排好了一切,胤禛被伺候著沐浴更衣,扫去满身疲惫,舒坦地回到房里。
见毓溪怀里抱著弘暉,而念佟被乳母抱著,小丫头手中端著碗,正一勺一勺餵她弟弟吃米糊。
弘暉先瞧见阿玛,但许久不见眼生了,只目不转睛地盯著看,念佟回身发现父亲,高兴得撇了手里的碗勺,就从乳母身上蹦下来要阿玛抱。
乳母嚇得手忙脚乱,胤禛捉了丫头,掰过她的身子,指著撒了一地的米糊和碗勺,严肃地问:“怎么好往地上扔,將好好的米糊都撒了,阿玛有没有说过,不可以糟蹋粮食”
念佟愣住了,小小的人儿仿佛自己都没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但阿玛的训斥她懂,不能糟蹋粮食她也懂,可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著急又害怕,顿时委屈地哭起来,挣脱开胤禛的手,扑到毓溪身边。
“一回来就骂孩子,你可真行。”毓溪瞪了胤禛一眼,腾出手来搂著闺女,“念佟不怕,咱们好好说,不哭了。”
“她糟蹋粮食不该训斥”胤禛板著脸道,“都能学话背诗了,还能不明白这道理”
毓溪嗔道:“是见著你高兴,一时没了分寸,她才几岁,平日里可从不糟蹋粮食,弘暉吐出来的她都伸手接了再给他弟弟餵进去呢。”
胤禛不禁皱眉,不敢想像那样的光景,但见小丫头缩在她额娘怀里,委屈得轻轻颤抖,又心软得不行,后悔那么大声的斥责她。
“一回家就训孩子,额娘说的半点没错,皇阿玛也是得閒了才管你们,一见面就训斥。”毓溪嘀咕著,已经放下了一脸淡定的弘暉,很佩服儿子居然没被嚇著,这边再腾出手来,抱起念佟放在膝上,揉著她的小心口,温柔地说,“过几日额娘带念佟进宫,告诉奶奶,阿玛骂你好不好”
“你別教坏了她……”胤禛低声责备道,“怎么敢说皇阿玛的不是,叫下人听了传出去,如何了得。”
毓溪却笑盈盈地看著胤禛,说道:“晒黑了不少,怪不得儿子不认得你了。”
胤禛无奈,屈膝蹲下来,收敛脾气哄著闺女:“阿玛凶念佟了是不是,念佟想阿玛吗,咱们念佟又变漂亮了,来,让阿玛抱抱。”
脸颊上还掛著泪珠的小闺女,楚楚可怜地望著父亲,终究是喜爱阿玛的,渐渐伸出了手,就被胤禛抱入怀。
一旁弘暉高兴地哇哇叫,好像突然认出了父亲,坐著还一蹦一蹦,激动得小手乱挥,不知乐呵什么。
“这小子这么疯”
“劲儿可大了,你瞧瞧……”毓溪起身来,捲起念佟的胳膊,好大一块青紫,“你儿子打得。”
胤禛立时瞪起双眼,毓溪忙劝:“別著急,是他们玩耍时,弘暉兴奋了没轻重,我已经打过他的手了,姐姐也不怪弟弟。”
念佟能听懂这些话,奶声奶气地告诉阿玛:“额娘说,等念佟长大了打弟弟,有力气。”
胤禛不禁笑了,拍拍闺女的屁股:“不许学你姑姑,弟弟不乖才能打他,可不能欺负他。”
一家子如此和乐,青莲不忍心打扰,但饭菜都摆好了,不得不来提醒,且再晚一些,顾先生就要来了。
“非急著今日就请顾先生来吗”
“今年外出的差事多著呢,这课上一天算一天,可不敢偷懒。”
待乳母接走了念佟和弘暉,两口子才在膳桌旁坐下,胤禛开始说他在三阿哥府的经歷,听得毓溪直摇头。
“三阿哥这是怎么了,被狼群嚇破了胆”
“还能和媳妇儿打架互骂,胆能破到哪里去。”
毓溪让胤禛先喝口汤润润肠胃,將碗端到他面前,胤禛却趁势握了毓溪的手,感激地说:“瞧著老三家的光景,我更庆幸自己是能娶到你的有福之人。”
毓溪故意道:“是呢,我就该替四阿哥管著后宅,操不完的心。”
胤禛诚心赔不是:“我不该把风衣给宋氏穿回来,可当时好些人看著,既不能冲她斥骂,也见不得她矫揉造作,满心想著赶紧打发了,就隨手解了风衣给她。”
毓溪温婉的目光里,还透著几分心疼,说道:“我打了宋氏,小和子说你知道了,这三个字对我而言,就足够了。是她跑去给你惹麻烦,你的处置很妥帖,我只怕打了她让你心疼,那我才伤心。好在,咱们俩心思是一样的,这事儿过去就好,不值得再念叨。”
胤禛也爽快:“我听你的。”
毓溪抽回手,给胤禛夹菜,接著三阿哥家的话说:“董鄂氏是个毫无耐性的人,对丈夫亦如是,不然岂能夫妻打架成了家常便饭,我瞧著不像是做戏,就是三阿哥被嚇破了胆,三魂七魄还没归位。”
胤禛道:“他救了皇阿玛,胆小之人,怎么敢只身与狼群对抗”
毓溪隨口说:“万一是皇阿玛救了他呢”
可这话一出,夫妻俩都静了下来,一瞬无声的对视后,胤禛道:“怎么觉著你说的有道理,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根本不像救了人的,我这三哥但凡做点好事,早就满天下宣扬了,既然活著回来了,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