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站在那里,距离不远不近。
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
只是静静地看著她,眼神平和得像一泓深潭。
那里面没有安慰的怜悯,没有看到別人狼狈后的尷尬,只有一种沉静如海的、全然的接纳和理解。
仿佛在说:我看见了,我懂。
蓝洁英的动作顿住了。
她脸上还带著未乾的泪痕,眼周被擦拭得有些微红,眼神里还残留著刚才戏里的空洞和一丝未及收拾的脆弱。
四目相对,陈浩眼中那份沉静的理解,像一道无声的暖流,瞬间包裹住了她。
就在这无声的对视中,陈浩动了。
他没有靠近,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了一个更合適的距离。
然后,他从自己宽大的戏服袖袋里(至尊宝那破烂坎肩居然有口袋),掏出了一样东西--不是纸巾,而是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看起来非常乾净柔软的白色布手帕。
同时,他另一只手拿起旁边一个助理刚放在道具箱上的保温杯(他自己的那个印著“劳动最光荣”的搪瓷缸被茶水染黄了,这个保温杯是新的,军绿色,外面套著厚实的毛线杯套),拧开盖子,里面是清澈温热的清水。
他將手帕和打开的保温杯,一起递向蓝洁英。
动作自然,没有任何言语。
仿佛递过去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件极其寻常、但此刻她恰好需要的东西。
蓝洁英看著那方乾净的手帕和冒著裊裊热气的保温杯,再看向陈浩那双沉静理解的眼睛。
喉咙里像是堵著什么,酸涩肿胀。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最终,她只是微微垂下眼帘,伸出手,接过了那带著体温余热的手帕和温热的杯子。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那暖意似乎顺著指尖一直蔓延到冰冷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