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茗没有搭话,由著裴之衍一一看完。
裴之衍搁下令牌,拿起托盘里半截青砖,对著他的砖面无甚可看,於是翻转。
『杀吾等者,齐兵。』
“这是什么意思”裴之衍再次抬头求证。
叶茗依旧没有开口,端起茶杯,浅抿。
裴之衍思忖片刻,搁下青砖,將那几张宣纸握在手里,一一展开。
行兵打仗多年,他一眼认出宣纸上的內容是行军日誌。
『武通十年,七月初七。
微风,晨露。
自洛平出发,往西行进二十里,入铜虎关。
卯时,天色微明,晨露未散,全军拔营,自洛平出发,輜重队伍井然有序,未有延误……』
裴之衍停顿数息,“这是谢承的铜虎关大捷”
知道叶茗不会应答,裴之衍继续往下看,『行至午时,近十里,沿途山路崎嶇,未见敌踪,探马回报,前方十里有一村落,村民无异动,然谢將下令,我军不可大意,命斥候加强巡逻,以防伏兵。』
裴之衍瞧著手里的行兵日誌,“铜虎关大捷是我大齐与吴国交战,那场战役主帅谢承,当时担任斥候一职的是陆临风,兵部尚书陆恆的侄儿,与梁国似乎没什么关係。”
“只须与平王有关即可。”叶茗落杯,微笑道。
裴之衍瞧了他一眼,继续往下看,『申时,继续行军,酉时抵达铜虎关,大军抵达预定扎营地,谢將命各营按例设岗布防,营帐井然,火头军生火造饭,今日行军顺利,未遇敌情。书记官,袁修。』
裴之衍搁下宣纸,“平平无奇的行军日誌,有何可看”
“平王殿下再看下一张。”
裴之衍拿起压在
『武通十年,七月十五。
无风,晴
谢帅领兵五万与吴国摄政王帐前先锋城下交战,斥候来报,铜虎关后有敌情,约千人,正在修筑防御工事,意图不明。书记官,袁修。』
看过两份行兵日誌的裴之衍並不觉得有异,“这些能说明什么”
“两份行兵日誌,足以將谢承,军法处置。”
裴之衍左眼笼罩在黑色眼罩下,右眼微眯,“本王看过,无甚稀奇。”
“重点在第一张『村落』二字,第二张『关后敌情』四个字。”叶茗提醒。
裴之衍沉默一阵,“那个村落里有混进关內的吴军”
叶茗摇了摇头,“没有。”
“叶鹰首就別卖关子了罢!”
“简单说,关后敌情的確指的是那个村落,可那个村落里確確实实只是村民,他们听了吴国奸细的话,拿了吴国奸细的钱,换上奇奇怪怪的衣服,行鬼鬼祟祟之事,被斥侯误判为『敌』。”
裴之衍皱了下眉,“那村落多少人”
“近三百人。”
“不是大村。”但凡大一点的村落,至少五百以上。
叶茗点头,“小的不能再小。”
裴之衍似乎猜到什么,目色肃冷,“谢承屠村了”
“屠了。”
裴之衍並没有多震惊,沉默片刻后视线回落到托盘上,“这些是证据”
“那时谢承正与敌军先锋在阵前交战,得斥侯陆临风稟报军情,当即將自己令牌交给陆临风,命他率一千兵清剿敌军。”
裴之衍不解,“一个村落,不足三百人,必定老弱妇孺皆有,陆临风即便误以为是敌情,带兵过去一看便知,怎会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