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姜梓很慎重也很认真的摇摇头。
公案后面,陈荣头疼。
一般这个时候他该敲响惊堂木,两侧衙役依他的意思震动杀威棒,可今日公堂之上,他朝谁敲都好像不是很合適,“晋王殿下”
“回大人,本王母妃的的確確,死於皇后之手。”
裴润穿著一袭深青色的长袍,长袍绣著金边的云纹,面料轻柔,腰间垂著一块玉佩。
玉佩质地一般,上面刻著一根灵芝,寓意吉祥。
整块玉佩的雕工手法亦不精致,看起来十分的不值钱,可那是母嬪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为了送他这枚玉佩,母嬪偷偷让宫女卖掉她唯一贵重的首饰,一根玉簪。
那是孙太妃的赏赐。
“证据呢”秦容冷眉看向裴润,怒声质问。
“不然这样,陈大人下来,皇后娘娘坐过去,案子你来审,如何”姜梓就是瞧不过秦容颐指气使的模样,呛声道。
“姜梓,我在问裴润!”
“轮不到你问!”
眼见秦容跟姜梓槓上,陈荣愁的直挠头。
“皇后娘娘,姜皇贵妃,不如先让晋王殿下说,两位歇歇。”整个公堂,也只有裴之衍能开这个口。
裴润的手轻轻握住腰间玉佩,“当年母嬪诞下我,父皇欢喜,赐含元殿,母嬪便带著我,跟宫女春枝住进去,只是含元殿的日子不好挨,內库局一年四季都要剋扣含元殿的吃穿用度,別的季节还好,一入冬就很可怕。”
“你说这些与……”
咳!
眼见秦容欲插嘴,裴之衍低咳一声。
“皇宫里的冬天很冷,內库局没有多余的红罗炭分给含元殿,端进来还热乎乎的饭菜,没吃两口就已经冷的冰牙。”
裴润並不著急拿出证据,他身如玉树般站在那里,诉说著母嬪在含元殿遭受的苦难,“屋子太冷,母嬪实在没办法,便让春枝拿她的首饰,去別的殿里偷偷跟宫女换些炭,可也只能换来一点点。”
“我出生的第五年,也是母嬪搬进含元殿的第五年,母嬪首饰盒已经空空荡荡,再也拿不出什么东西去换红罗炭。”
裴润音色清冷,面容微白。
他熟稔说出记忆里的画面,“那一年我们过的很苦,你们所能想像的最糟糕的饭菜,於我们却是可望不可即,又到冬天了。”
公堂里寂静无声。
陈荣此前只知眾多皇子里,唯眼前这位二皇子不受宠,相应的,二皇子的母嬪程柯在皇宫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含元殿的日子竟那般悽苦!
若无人授意,他是不信的。
相较於裴之衍,裴冽心生动容。
年幼丧母,同病相怜。
“又到冬天了。”
裴润面容平静,却有一股无尽的悲伤瀰漫在整个公堂,沉闷压抑,让所有人的內心仿佛全部陷入了那一年的含元殿,“內库局依旧如往年那般剋扣含元殿的红罗炭,吃食又少,我们真的挨不下去了。”
秦容瞧了眼裴润,正要开口时姜梓突然走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你们有没有试过冬天到外面晒太阳取暖”裴润突然看向堂上三人,微微一笑,“还有挺效果的。”
看似玩笑,却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