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黑水沼泽。
这里是有名的不毛之地,终年笼罩在灰绿色的瘴气之中。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泥沼,不时有巨大的毒泡从烂泥中翻涌而出,啵地一声破裂,散发出一股恶臭。
玄天机一行人抵达后,並未深入,只在沼泽边缘的一片相对坚实的黑土地上停下。
几位长老立刻取出阵盘,熟练地在四周布下数道警戒法阵。
一道道仙光闪过,又迅速隱没於空气之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眾人便如雕塑般,神情戒备地等待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压抑的沉默中,只有远处泥沼破裂的声音,和瘴气腐蚀法阵光罩时发出的滋滋轻响。
终於,午时三刻。
远处的瘴气一阵翻涌,几道黑绿色的身影,缓缓从泥沼深处走了出来。
玄天机眼神一凝,身后的长老们也瞬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仙力暗暗运转,蓄势待发。
然而,当那些身影走出瘴气,暴露在眾人视野中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来者,並非他们预想中气焰囂张的蛊仙门高手,甚至连一个玄仙境都没有。
只有几个穿著黑绿长袍,修为仅在人仙境的嘍囉。
他们脸上带著一种病態的苍白和畏缩,眼神躲躲闪闪,根本不敢与玄天机等人对视。
最离谱的是,他们用一架由两根黑木桿和一张破草蓆搭成的简陋担架,抬著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担架上的人,正是青玄长老。
那几个蛊仙门弟子抬著担架,一步三晃,踉踉蹌蹌地在泥地里跋涉。
那模样,与其说是来做一笔惊天交易,倒不如说是几个叫子抬著同伴来討饭。
这哪里是交换,分明就是来送死的!
玄天机眉头紧锁,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协调感,几乎要衝破胸膛。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玄天机身后,几名內门长老也是面面相覷,眼中的警惕被一种荒谬感所取代。
他们预想过埋伏,预想过圈套,预想过对方会狮子大开口,临时加码。
却唯独没预想过眼前这番景象。
这几个蛊仙门的嘍囉,別说玄天机和他们这些內门长老。
恐怕,羽化仙宗任何一个普通的內门弟子,都能轻鬆解决。
他们就这样把青玄长老抬过来了
玄天机的目光,越过那几个战战兢兢的蛊仙门弟子,落在了担架上。
那的確是青玄长老。
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隨时都可能熄灭。
但是,那丝若有若无的魂火,却顽强地燃烧著。
他还活著。
这个发现,让玄天机心中微微一松。
但是,隨之而来的,是更深、更浓的疑虑。
“把人送过来。”
玄天机沉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那几个蛊仙门弟子哆哆嗦嗦地抬著担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玄天机朝身后示意了一下。
捆缚著陆凌风的禁仙锁链哗啦一声鬆开。
两名长老一左一右,像扔一件垃圾一样,將他推了出去。
陆凌风一个趔趄,摔倒在泥地里。
但是,他顾不上狼狈,手脚並用地爬起来,眼中闪烁著重获自由的狂喜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与此同时,与青玄长老私交甚篤的云松长老一个箭步衝上前,稳稳地接住了被对方推过来的担架。
神识一扫,確认青玄长老只是生机受损严重,並无即刻性命之虞,连忙取出一枚散发著浓郁生机的丹药,小心翼翼地餵入青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药力散开。
青玄长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似乎恢復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润。